此言一出,燕西楼的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
眼看着气氛就要僵持下去,青汣无奈,只得主动开口,对青司道:“如果你是想要确定你心底的怀疑的话,那么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猜对了。”
青司眸光微微一怔,旋即深深看了她一眼:“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与相府彻底划清界限,从此再无瓜葛。
“不然呢?”青汣轻笑一声,不答反问。
饶是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但当听到她亲口说出这句话时,青司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府里就没有任何值得你留恋的人吗?”
“我并不欠他们什么。”青汣知道他指的是宁姨娘还有她那个未曾谋面的弟弟,但那又如何呢?早在她为了腹中的孩子选择妥协而放弃自己时,便已经亲手斩断了她们之间那本就为数不多的联系。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骨子里就是凉薄。
青司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末了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这样也好,相府的水太深太浑,早早脱身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从英国公府出来,丰子翌还是一头雾水:“青兄,你和青汣是不是从前就认识?还有你们方才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青司勾了勾唇,玩笑般地说道:“如果我说她是我妹妹你信吗?”
“哈?”丰子翌愣住了,等他回过神儿来,青司已经走远了。
……
松墨居。
青司和丰子翌离开后,燕西楼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许,但心里仍是憋了一口气,闷闷的,在青汣面前晃悠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酸溜溜地问道:“汣儿,你似乎格外关心这个丰子翌?”
他刻意强调了“格外”两个字。
“你眼睛不舒服吗?”青汣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燕西楼一怔,刚要摇头否认,便听得她淡淡道:“不然怎么会觉得我格外关心他?”
燕西楼被噎了一下,但心情却是瞬间舒畅了不少,也不再计较方才丰子翌上门拜访的事,转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今日早朝,皇上下了旨意,恶钱案要结案了。”
“结果如何?”青汣正在翻书的手微微一顿,主动问道。
“户部尚书丰柘及其他相关人等被判了死刑,三日后问斩,府上其他人流放边境。梁州知府曾广闻有失职之罪,按律革去官职,贬为庶民。”燕西楼一口气把皇上的旨意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却唯独没有提及一个人,也就是曾广闻的夫人,凌书岚。
青汣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问道:“那凌书岚呢?”
燕西楼顿了顿,道:“和丰柘一样,三日后问斩。”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件案子背后的操纵者是东宫,凌书岚只是被利用的一颗棋子,而曾广闻亦是被无辜牵累,但圣意如此,他们这些人也无可奈何,皇上的怒火总要有人出来承担,一个丰柘不够,那么就只能迁怒于曾广闻夫妇了。
“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青汣问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便后悔了,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规则,在这个君权至上的世界,圣意决定一切。
果不其然,燕西楼叹了一声,道:“圣旨已下。”
今日在早朝上,不是没有人替曾广闻求情,可皇上既然决定了要维护太子,那么曾广闻就必须要重惩,否则这件事传出去就是一个笑话。
这种情况下,曾广闻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尽管这或许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青汣抿了抿唇,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不知何故,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模样,燕西楼没由来地一阵心慌,问道:“汣儿,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青汣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或许这也是她为何一直执着于要回去的原因之一吧,她本就不属于这里,也无法适应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燕西楼心头倏地一跳,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得她又道:“凌书岚被关在天牢吗?”
“你是想带惊鸣去见她?”燕西楼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嗯,相识一场,尽管她当初接近惊鸣的目的不纯,但这么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对惊鸣也算是有几分真心,我不想惊鸣留下遗憾。”虽然惊鸣看上去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青汣知道,他心里从未放下过梁州的那些事情。
这一次,就当是最后的告别吧!
“也好,”燕西楼点点头:“我会让人安排的。”
……
从天牢出来的时候,惊鸣的情绪有些低落,青汣也没有刻意去安慰他,因为她知道,有些事终究还是要靠他自己走出来的,道理谁都懂,可当人真正处于事情的漩涡中时,又有几个能做到理智应对呢?
两个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在街上走着,惊鸣忽而停住了脚步,抬头问道:“娘亲,凌姨她是不是要死了?”
青汣沉默了片刻,没有否认,只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被利用也好,有苦衷也罢,说到底那些事情是她自己亲手做下的,这一点,做不得假。
惊鸣垂下了眸子,声音有些闷闷的,道:“我刚刚问了凌姨,如果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怎么说?”
“她说,她不想要重来一次的机会。”惊鸣低声道。
青汣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凌书岚的意思。
因为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