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对于慎王这个揪着恶钱案不放,最后逼得太子不得不弃卒保车的幕后推手,丰侧妃怀恨在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她一个内宅妇人,对付不了慎王,也就只能在这种节骨眼儿上给慎王妃下个绊子了。
看了看外面双方争执不下的架势,青汣觉得这一场闹剧只怕还有的折腾,于是问道:“倒出去换条路能行吗?”
车夫一脸为难地摇头:“咱们马车后边也排了不少人家的马车,这会儿全都堵死在这儿了。”
青汣顿觉头疼,果然,堵车这种事情是不分时代、不分国界的!
“罢了,那就等着吧!”青汣无奈地认命道。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燕西楼也醒了,但仍是倚在青汣肩膀上,随手拾起她的一缕玩着。
青汣坐在马车里无聊,于是随口问道:“你最近不是挺忙的吗?怎么今日有空去普宁寺接我们?”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刚刚忘了告诉你了,就在今日,科举舞弊案结了。”燕西楼慢悠悠地说道。
“怎么个结法?”青汣不禁有些好奇,毕竟按照她原本的估计,这案子少说也得拖上个把月。
燕西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其实说起来,这案子最终的结果和预想的差不多,太子推个弃子出来,慎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个人各退一步,粉饰太平。”
“这么明显的事,皇上会看不出来?”青汣听罢不由拧眉。
“看出来如何,看不出来又如何?这案子影响太大,皇上不可能一直任由它持续发酵下去,就算刑部和大理寺想拖,也得看皇上同不同意。”
青汣抿唇想了想,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太子的考虑可以理解,不过这个慎王是怎么想的?他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一个打击太子的大好机会?”
燕西楼轻轻笑了一声,道:“能让慎王松口,自然是因为太子手里握着足够分量的筹码了。”
青汣眸光微微一闪,问道:“太子手中的筹码与那位慎王妃有关?”
“汣儿果然聪慧,凡事一点就通。”燕西楼笑赞了一句,继而解释道:“慎王妃出身不高,她与慎王相识于微末之中,两个人也算得上是患难夫妻了,只可惜,慎王妃的娘家人有些拎不清。”
“听起来这当中好像有些故事。”青汣挑眉问道。
左右这会儿闲着也是没事,燕西楼便索性打开了话匣子,将这当中的缘由细细道来——
慎王的母妃出身不高,可她又偏偏生下了皇上的长子,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母子二人自然也就成了后宫中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次年,皇后顺利生下太子后才有所好转。
当然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倒也没什么,可偏偏当今皇上子嗣不丰,在太子出生后,宫里一连四年都没有其他皇子再出生,而慎王小的时候又很聪明,而且那种是远胜于太子的聪明,这种情况下,皇上对他的偏爱自然也就多了几分。
再加上当时储君之位还没有确定,皇上对慎王的宠爱无疑成为了他的一道催命符——在慎王五岁的那年,江南大旱,十几个村县颗粒无收,钦天监夜观星象,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金陵城中有人命格带煞,妨碍了苍梧的龙脉,必须将人送走,方可平息此次灾祸。”
皇上听完,立刻派人去查探所有在中元节出生的人,并将他们一一送出金陵。很不巧的,慎王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皇上也不是没有过犹豫,毕竟天降大旱这种事很难与一个仅有五岁的孩童联系起来,可不知怎的,关于慎王命中带煞的消息不胫而走,朝中重臣连夜进宫,跪在御书房门外,恳求皇上以大局为重。
最终,皇上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把慎王提前送去封地,也就是慎王母妃娘家所在的雍州。”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慎王在十六岁之前一直长在宫外,直到十年前,戎狄犯我边境,慎王带领自己的亲兵以一己之力大退敌军,立下赫赫战功,再加上太子求情,这才被破例召回了金陵。
至于当年有关他命格带煞的事情,大家也都默契地不再提及。
此后的数年间,慎王一直留在金陵,再未回过封地。
燕西楼在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凉薄而淡漠,隐隐透着一股微妙的讥讽。
一个五岁的稚子,被送往封地,足足十一年无人问津,却偏偏在他立下战功后被召了回来,还是太子出面求的情,这当中的门道可多了去了,或许是太子忌惮他的兵权,又或许是皇上想要制衡太子,但总归是无关“亲情”二字的。
“这么说来,慎王与慎王妃就是在雍州相识的?”青汣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啊,慎王初到雍州时遭了不少罪,若非有慎王妃一力相护,他未必有命能活到今日。”
青汣点点头:“慎王与慎王妃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又一起共过患难,感情甚笃,倒是难得。”
“这两个人一路走来,也算是多灾多难了,起初的时候是皇上觉得慎王妃身份低微,不愿意赐婚,后来两个人耗了两年多,好不容易成婚了,偏偏慎王妃在怀了三个月身孕的时候滑了一跤,孩子小产了,而慎王妃也因此坏了身子,这些年来一直缠绵病榻,顿顿不离汤药。”
说到这儿,燕西楼的神情颇有几分唏嘘,慎王这个人如何姑且不论,但至少他在对待慎王妃的事情上,是用足了十二分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