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杏的哭嚷声惊动了整个前院,李莹让主事将娇杏与蓝月叫进正堂,姚琅端坐上首,面无波澜。
自从进了正堂,娇杏哭的梨花带雨,哽咽难言,蓝月始终神色镇定地站着,既不说话更不分辩。
姚琅对这哭声恍若未闻,只是低头端详手中折扇,偶尔打量蓝月一眼,清冷的眼神渐渐起了变化。
看娇杏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样子,青霜恨得牙痒痒,碍于姚琅又不敢发作。
李莹终于等到娇杏喘过一口气,蹙眉问道:“你说林小月故意毁了你的绣品?”
“是……是的,李主管,您可要为奴家做主啊!她……就是故意的!”
李莹嘴角一勾,“那她为什么要和你过不去?”
一听这话,娇杏刚收住的泪水又扑簌簌落下,蓝月鄙夷地侧头看了一眼,还是不说话。
“李主管,您不知道,当初在林家庄,她……就打过奴家,不信,不信您可以去问玉芬!”
“还有这事?”李莹有些惊讶,不由追问一句,“她为什么打你?”
“因为……因为,林小月妒忌到我家上门提亲的人多!”
李莹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听到这话一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旁边青霜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姚琅抬手拿起茶盏低头啜了一口,蓝月在林家庄大战娇杏的事迹,白虹早向他禀报过了,没想到娇杏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前面娇杏哭哭啼啼栽赃,蓝月都无所谓,大不了把她赶出绣坊,没想到娇杏居然在众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蓝月一张小脸瞬时涨得通红,又羞又恼,“你……你还真能瞎说!”
这时,姚琅抬头看看青霜,青霜上前一步,冷冷盯着娇杏,“你平时用哪只手拿绣花针?”
娇杏抽抽搭搭地道:“奴家肯定是用右手啊……”
青霜微微一笑,“那不一定吧,我今日就看到你左手拿针了,你就站在窗边,都没有看到游廊上有人?”
娇杏闻言,立刻娇弱无力地跪倒在地,冲着姚琅哭道,“姚大人,奴家正在穿针,自然拿在左手,是林小月给奴家的茶里有一只虫子,吓得奴家手都抖了,可能是不小心针碰到了她……”
娇杏边哭边偷眼去看,下一刻,她的哭声便被姚琅冰冷的目光给噎了回来。
姚琅嘴角一丝冷笑,扫了一眼娇杏,对李莹道:“看在她刺绣手艺不错的份上,暂且留着,学徒不再给她端茶倒水,要是以后眼泪还这么多,就直接赶出去!”
姚琅说毕,起身带着青霜绕过娇杏,拂袖出了正堂……
其他人都屏息静气站在正堂外,姚琅大步走过中庭,刚出垂花门,终于低头忍俊不禁,旋即恢复清冷的模样,出门乘车离去。
绣坊十日才能休沐一次,但平日里高等级绣娘会经常随主事外出,到丝绸庄或织坊挑选丝线绸料。
娇杏自从茶水事件,倒是低调了几日,她虽然跋扈,拉拢人心的手段还是有的,每次外出必定带些点心糖果回来,小恩小惠对那些没有太多见识的小姑娘还颇有效。
“小月姐,你看娇杏今日又出去了,每次回来都趾高气扬的,四处拿点心散人,还故意让咱们看,真气人!”春兰很是气恼。
蓝月笑了一下,“不就是些点心,以后我让你吃个够!别学那些人,一点好处就鞍前马后了。”
“咱们来了二十多天了,就出去过一次,工钱又没发,上次到街上看了看,这里的东西都好贵啊!”春兰感叹道:“娇杏家有钱,她自己工钱又多,好吃好喝随便买,不像我”
“那你发了工钱打算做什么?”蓝月看着春兰,忽然笑了,“这也是我的第一份工钱,我们出去好好吃一顿?”
听到吃顿好的,春兰眼睛都放光了,片刻后眼神又黯淡了下去,“我想给我娘和弟弟买点东西,不是快到中秋了,我现在挣了工钱,带回去些东西也能给我娘长脸。”
蓝月沉默了,不知不觉已经离开燕云朝四个多月,今年中秋要独自在异乡过,好歹还有婆婆这个亲人!
“那我也买些东西给婆婆带回去吧,让她老人家开心一下。”
转眼到了发工钱的日子,春兰将铜板铺在床铺上,一个个数过去,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蓝月坐在自己床铺上看着她,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这数了第几遍了?还能少是怎滴!”
春兰红着脸道:“我在算给自己留多少,数数也不够,还是都给我娘和弟弟好了!”
“我只给婆婆买东西,剩的钱咱俩凑合着过吧!”蓝月扶额感叹。
“那多不好意思,你的钱”春兰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是:“你的工钱比我还少!”
此时,蓝月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今早她在正堂干活,听主事向李莹禀报,同村锦绣家带信来,说她婆婆病的很重,明日便要动身回去探望。
紫琅国商贸发达,不像燕云朝还有宵禁,夜色降临反而是繁华初上的时候。
只是今日并不是她们休沐,以往也有走了人情领门牌出去的,可眼下负责发放门牌的主事已经走了。
还有三天便是中秋,下次再有人回林家庄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忽然灵光一现,蓝月拿出钱袋,将床铺上的铜板全部收好,转头看看屋外,绣娘们三三两两,在院中或坐或卧,聊天打闹,没人注意她们。
蓝月在春兰耳边低语几句,春兰有些惊恐地道:“这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