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姐姐想做什么,但唐幼娘还是照做了。
等石块煮烫,唐与柔用草席将石头包起来,做成简易的取暖袋,塞到小豆丁的怀里。
石头做成的取暖袋凉得很快,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屋中没有别的东西来取暖,白天把柴火烧得差不多了,还没时间去捡柴。这会儿将小豆丁抱到院子里去烤火,一冷一热的只会让他更不舒服。
她和妹妹不断煮石头,用麻布包好后放小豆丁的怀里给他暖着胃,给他擦额头上的汗,忙活了整整前半宿。
随着时间过去,弟弟的痛苦有所缓解,在席子上蜷缩着,呜咽着:“姐姐,鸡汤好好喝,我以后还是要喝的……”
唐与柔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嘘,别说话了,你尽量睡觉,等你睡着了,月亮婆婆就会把你身上的病拿走。”
这是她重生而来的第一个夜晚,竟然是这般鸡飞狗跳。
后半夜,弟弟终于睡着了,唐与柔和妹妹也终于能休息了。
秋风吹在破屋裂缝,发出呼啸声。
夜已深沉。
唐与柔有些痛苦地躺在发霉破旧的草席。
好在手里有银子的,等天亮了就去县城采买这些物资,至少先把必需品都买齐了。
她累得一沾草席就睡着了。
同样是累了一天,还经历过生死大劫,唐幼娘躺靠在姐姐身边,借着透进来的月光,打量着姐姐的脸,眼睛睁得大大的。
以前每次弟弟犯病,姐姐都比她更着急,到处求医问药,找人借钱。现在的姐姐不光能从爷爷奶奶手中要到银子,竟然还知道用热敷来止疼的方法……今天晚上虽然很忙,却是有条不紊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姐姐似乎变了,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唐幼娘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蹙着眉头像是在做思想斗争。
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伸手抱住姐姐,亲昵地蹭了蹭她。
不管姐姐遇到了什么,只要他们三个还在一起,她就不怕明天了!
……
唐家三个孩子挤在破屋草席上睡得很香,但在医馆后院的东厢房里,有人彻夜难免。
快五更天了,屋子里突然点起了灯。
小妾:“哎哟,哎哟,老爷你轻点……”
木板床发出吱嘎响。
杨冕猛烈动作,咬牙切齿地骂着唐与柔:“唐家的小灾星,走哪儿,哪儿都衰!败了唐家的运不说,还来挡我财路……”
他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是睡不着。
就今天唐与柔在医馆里露的那手,胖婶、猎户阿金、骆老头这些有钱的泥腿子全都跟着她走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来。
不,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杨冕当然知道自己医术不精,可比起十里八乡的这群泥腿子,他已经算得上医术高明的了。
这小灾星从没离过村,在他眼皮子底下,哪里有比他更高明的大夫教她?
绝对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可恶,这丫头要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要她好看!”杨冕转了转眼珠,突然赤条条地跳下床,隔着门对外面守夜的药童喊道,“唐云贵是不是还在医馆?”
坐在台阶上打瞌睡的药童猛然惊醒,起身忙应道:“是的,还在。”
“把那泥腿子给我撵出去!”
“可是师父,唐家交了银子……”
“现在就把这泥腿子给我撵出去!”
药童无可奈何,只好回里堂找唐云贵,叫他这就离开医馆。
前院很快传来争吵声,可就这些贱民,怎么打得过他的家丁?
“哼,小丫头,敢跟我斗……”杨冕听着顿时心满意足,回了床上,跳到小妾身上:“嘿嘿嘿,小搔货,老爷来啦!”
……
天还是黑的,太阳还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出来。
半昏半醒之间,唐与柔脑中回荡着原主的哭声。
——奶奶,不要打我,这是我的捡来的香蕈,都给您!
——奶奶,别打幼娘和豆儿,他们还小,要打就打我吧!
——不是我偷懒,我手指破了皮,真的搓不动麻线了……
即便是她再腰酸背痛,还是在草席上惊坐起来,喘着粗气。
这不是梦魇,而是原主的回忆像走马灯似的放出来。
平日里,每天这时候,唐老太都会拿着竹筐,骂骂咧咧地跑来收麻。村口会有收麻的人,但因为家家户户都能编麻,所以只有最早去卖麻的人才能挣到银子,若是收满了,就不要了。
但经过昨天在村民面前一闹,唐与柔用唐状元意图杀人的事敲山震虎,有宋茗这个机灵的二伯娘劝着,唐老太不会再来为难她们。
她环顾四周,昏暗简陋的主屋里,弟弟因胃痛还睡在草席上,妹妹睡醒后将破烂麻布盖到了他身上,此时却是不在屋内。
唐与柔便起身出了泥屋。
屋外,唐幼娘竟已从山中捡了柴和野菜回来了,正在做饭。
釜里飘出水汽,混着灶台下的烟,弄得整个院子都雾蒙蒙的。
唐与柔将愁绪抛在脑后,在屋外伸了个懒腰,跑来釜边掀开盖子,见里面是一些野草,问:“有鸡汤呢,怎么还摘草吃?老母鸡下蛋了吗?”
唐幼娘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搓手说:“忘记看了……我在山上吃过了野橘子,已经不饿了。这是煮着准备做菜干的,冬天能吃的。”
老母鸡昨天才被抱来,她还没养成去摸鸡蛋的习惯。
村西山上有片野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