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岂不是会被直接带走?
如果是接受嘉奖,柳贾就在福满楼里蹲着,为什么不赏给她,让她转手交给自己,而是要她跑去那种场合?
怎么办?
“小八,你把里头那件麻衣脱给我!”
小八双手抱胸,惊愕后退一步:“?!”
“快脱!这狼皮衣不能穿,得穿不起眼的……”唐与柔拆开腰间挂着的méng_hàn_yào,含在嘴的一侧,麻利将身上的狼皮衣脱下。
又去厨房将méng_hàn_yào冲了点水,敷在一边脸上眼睛上。
手上没有其他东西,就只有méng_hàn_yào可用。宴会上很多人都见过她,还有和她不对付的唐状元。若是此时用碳粉涂黑,说不定唐状元会来揭穿她,到时候闻起来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为了不让王爷带她走,就算说出弟妹独自在家会饿死这种话,也还是会引人震怒。
méng_hàn_yào这东西,用来捂口鼻、泡茶喝,就会失去知觉,起到全身麻醉的效果,但如果只含在嘴里,用药汁涂局部,就是局部麻醉剂。
既然要装,就装彻底!
她捡了块石头夹在同侧胳膊下,确保大夫无法摸到脉象,看不出是药物所致。
再用炭粉将眉毛粗糙描了两道,算是一个不开化的小村姑为赴宴而特意化了妆。
小八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做的一切准备,困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与柔:“下回再解释给你听。”
门口,士兵催促:“好了没啊?”
唐与柔:“唔……来了!”
她的半边脸麻了,吐掉了嘴里大部分药渣,只在牙根后藏了一点,拿了块蒸笼上盖着的布往脸上一蒙。
如果对方是好人,看见她这样残着,就会丧失兴趣,施舍些银子打发了。
如果对方是恶人,可能会厌恶地让她离开。
无论如何,她可不想因这么几个糯米团子就让大人物对她感兴趣!
赏钱可以有,将她带走就免了吧!
有过上次被捕快发通缉令的事,如今她在县城只要识别出一丁点危机之处,就不自觉地敏感起来。
片刻后,她跟着士兵,歪歪斜斜地来到了福满楼二楼。
村姑倒是见过,年纪小,不懂礼数也是正常的。
但姿势如此奇特的,还是头一回见。
等她行过礼后,冀王爷托着下巴,好奇地打量着她,问:“蒙着面作甚?将面巾取下来,让本王瞧瞧。”
“俺、俺怕吓到你……”唐与柔摸了摸头,用上了猎户阿金的憨厚口音。
宁秀愠怒,喝道:“叫你取,你就立刻取下!”
这个唐与柔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见过景公子的画作!他将小丫头画得神采奕奕,国色天香,刚才还让冀王爷答应纳她为妾。
怎么可能是这么个矮小粗眉,如此……如此歪瓜裂枣的小村姑?!
小丫头被吓了一跳,立刻就吓哭了,蹙着像炭一样的粗眉毛,呜咽着取下面巾。
这小丫头的一侧脸像是失去知觉似的,偏瘫松垮下来,口角向下垂着,嘴角还有几滴晶莹唾液因为合不拢嘴而漏出来。
众人议论纷纷。
“这脸怎么……”
“哎呀小柔的脸怎么了?”
林牧然小声问柳长卿:“这丫头以前眉毛有这么粗?”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唐状元也错愕极了。
都这种场合了,这灾星姐姐不应该将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好得到更多赏赐吗?
“你对她做了甚?!”景公子怒极,站了起来,质问宁秀。
既然这人是宁秀派人找来的,说不定就是路上动粗了,才会让这丫头变得这副模样。
宁秀还觉得自己受骗上当了呢,但在王爷面前,他没有直接拂景公子的颜面,假装温和地笑了:“下官亦不知,来人啊,你们路上可发生了什么?”
士兵如实回答:“属下听侍郎大人吩咐,去东柏巷第三间民宅中找到此女,护送而来,并无任何事发生!”
宁秀耸肩,看着景公子,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对这小丫头做。
冀王爷瞟了景公子一眼,因他随口冤枉他的宠臣而略有不满,冷声问:“你跟她很熟?”
景公子竟沉默着没说话。
唐与柔见状,心中一凛,又察觉到了危机。
景公子之前撤掉了她的通缉令,这会儿又不说话,难道真的看中了自己不成?
她不认得冀王爷,也不认识这个凶巴巴的男人,但挨着王爷坐的人一定非富即贵。可景公子明显跟这人不对付啊!
他现在的沉默,会让别人误会的,结果就是她这么个小人物被迫卷入他们的漩涡之中!
赶紧的!
一定得说点什么!
唐与柔猛得想起了城中见过的那些花痴少女,连忙唧唧呱呱地说了几句,撇清关系:“熟啊,俺跟这公子认识呀!那日在摆摊,公子来俺摊位上了呢!原来今天是公子寿辰呀!公子,原来你还记着俺!景公子,你今天穿得真好看!”
她故意尖着嗓音扑向景公子的席位,因半边脸不能动,口齿含糊,竟将景公子生生逼退一步。
这声音吵到了周围的人。
冀王爷皱起了眉头,很是不悦。
“放肆,哪儿有你说话的地方?!”宁秀厌烦她。
“呜呜呜,小的该打,该打!”唐与柔恶狠狠地拍了一下没有知觉的半边脸,跪在地上,退到角落里,假装瑟瑟发抖。
景公子神色复杂地看着唐与柔,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