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照在他脸上,他眸光里带着怒意,更亮了几分。
这丫头闯进屋说这一屋子名贵药材需要玉佩来抵的时候,他并没有生气,因为玉佩于他而言可有可无。
这丫头拿麻绳套住他的时候,他也没怎么生气。毕竟这些穷苦的小村姑,看见他如此帅气俊朗的男人,会方寸大乱也是正常的。
可她有什么底气让他去刷盘子?
他是东宫太子!
别人尊敬他都来不及,她竟敢使唤他做这样的杂活?!
“啊,那可太好了。”唐与柔拽不动绳子,索性扔下了,托腮,眯眼笑道,“正担心你会赖账!如果你不乖乖干活,我就把你是太子的事弄得满城皆知!”
人家太子养尊处优,亲信也该有一大堆,可这家伙身上全是伤痕。如果没记错,当初在林子里是他遭遇刺杀,她还替他挡了箭呢。这说明身边无人保护,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如果这身份真那么好用,他完全可以和县令通气,没必要在墙上挂通缉令。
他至少不想在官府面前暴露身份。
可这如意算盘才刚刚打上,只听哗啦一声,司马煜跃出水面,披上岸边的氅衣,朝她逼近。
眼前一个恍惚,湿漉漉的胳膊扼住她的肩膀,而后,因摆在温泉岩石壁上而发烫的匕首,贴在她的脖子上。
好快!
唐与柔咽了咽口水。
耳边,司马煜的声音很冷:“小丫头,初次相遇时,你担心落衡进入深山遭遇不测,带着善意,我才会让你吃忘忧散,而不是直接将你灭口。后来在山林中救你,在县城里再遇,仅仅是因为你替我挡箭,报答救命之恩。既然你这么不将自己的命当一回事,随便威胁我,那你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锋利匕首轻轻用力压下。
胳膊上出现一道刺痛感。
“等等……你流浪江湖却散尽千金,以后靠什么为生,你不怕饿死吗?冬天山里野兽都躲起来了。泡温泉虽然很暖和,可周围有淡淡的硫磺味,你一直吸着会中毒的!”唐与柔睁大眼睛,伸长脖子,真担心一个大喘气就被扎穿了喉咙,声音因此变得又尖又细,“我正好缺人,交给你一技之长,以后你隐瞒身份也能装得像一点。这样不好吗?”
“呵,歪理。我还需要伪装成杂役?”
匕首朝外退了一点距离。
唐与柔微微松了口气,胆子也变得大了些,说:“在郾城医馆里见你的时候,你那农人打扮,我一眼就认出来。”
“不可能!”
“山里野山楂到处都是,而且农人这么点微薄收入连肚子都填不饱,不可能积食,更不可能去熟药铺买大山楂丸。还有你那鞋子,一点泥土都没有。那耒耜可是种地的工具,你就这么挂在背后,被人偷了或者摔断了要怎么办?人家都是扛在背上的,不是挂着的!”
“……”司马煜回忆了一下,收回匕首,松开了她。
唐与柔见自己嘴皮子灵活,成功说服了他,一时之间得意忘形:“那些捕快没发现你,要么是知道你的身份故意网开一面,要么就是他们蠢,真不是你厉害!你就乖乖留在福满楼里替我刷盘子吧!”
司马煜略作沉默,扼住她脖子,将她往温泉里按:“不如将你灭口,抢走你地契,我来当东家!一来不会泄露身份,二来还能有一群杂役供我使唤!”
唐与柔惊恐扑腾,不让自己的脑袋掉进温泉里,呼喊道:“大王饶命!”
这可真是太悲伤了。
福灵山水界的时间和外界同步了,现在她根本来不及回空间摘果子吃。
看来下次面对他的时候,这火福果不能省!
好在司马煜杀意已消失,只是故意吓唬她,没有真的将她扔水里。
“福满楼原东家犯有叛乱之罪,如今无故死于牢狱,旁人避之不及,在原地这么快开张,想来不会有生意的。”
唐与柔老实点头:“嗯。”
“明日我就跟你去福满楼,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盘子让我刷。”司马煜用腰带将氅衣束好,睥睨着她,一脸这小丫头不能成事的表情。
唐与柔眯眼笑了笑,没解释。
翌日。
福满楼一楼的厅堂中。
陶瓷柜台光滑得很,亮得能反射出火光来。矮几看起来就是黏土烤成的,混了不知什么材料,比起柜台来粗糙不少,不至于让摆在上面的碗和觞滑落下来。地上铺着硬邦邦的圆盘子,比较重,很难挪动。这些陈设都很重,就算有人想来闹事,怕是也举不起来,很难乱砸一通。
幼娘和豆儿进了福满楼,扑在矮几上,东摸西摸,对这种稀奇的东西喜欢得不得了。
还有一系列瓷碗、箸、调羹等餐具和炊具,堆在厨房灶台上。
“这是……东家好手段!”
廖厨子瞠目结舌地拿起他的新菜刀。以前那是金属刀,砸坏了有缺口,再找铁匠煅烧一下,又能锋利的,看起来极易折断,却也锋利无比。
他实在对这小东家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是说缺银子吗?哪儿来这么优质而精致的东西哟?这得花多少钱哟?
还有这么多东西,一声不响地就派人送来了,这么低调,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新买来的杂役!”唐与柔踮脚,拍了拍司马煜的肩膀,指着陶架子上摆着的碗筷盘子,“呐,把这些盘子全刷一遍,要亮得能照出人影来!”
司马煜扬起嘴角,伸手摸向腰部的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