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突然夸我?”
“自然因为你找到了这么好的地方。”唐与柔眺望黄巾军的营地,伸手指向远处主帐,“只要将投石机运来此处,装上几桶火油,朝下一抛,再丢个小火苗下去,整个营地即刻陷入火海之中。看来你早就有了剿灭他们的心思。”
司马煜双手环胸,俯瞰远处,假装说:“山路陡峭,人上来都艰难,何况投石机?即便投石机能拆分后运来再拼装,那火油要如何运?又如何将火油覆满整个营地?”
他的心思的确很明显。
可有一就有二,如果这次把黄巾军全杀了,以后就会有下次。
平时在一起打打闹闹,看似很亲和,可毕竟是储君。到时候将她带去沙场,可不会管她能否从福灵山水界里拿出他想要的东西。哪怕她不能,有的是人找借口逼她为国而战。
“有种虫子会被真菌寄生,成长到一定时间,就会变得像植物一样,但虫子无法控制真菌。我只不过是福灵山水界的宿主,从一开始我就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只能按照神仙设定的命运来执行。幸亏这福灵山水界不是邪物,不然此刻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话似乎有些瘆人。
司马煜听罢,垂眼细细打量了她好几眼,像是在分辨她到底是不是活人似的。
这番试探性的话题无果而终。
……
司马煜下坡,骑着马,堂而皇之地靠近黄巾军营地。
营地门口列了几个木栅栏,地上放着木蒺藜,两侧还拉着绊马索。要是普通马儿哪怕走得再慢,都会被绊倒,但栗栗经过训练,步伐稳健。
“什么人?”
好几个守卫举着长矛,为首的那个头上戴着黄褐色的粗麻头巾。
司马煜没回答,用上纨绔的语气,昂首傲气地问:“莫向礼呢?”
“大当家不在!”
又不在?
这些黄巾军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还一直想利用他,他便假装不知,和他们虚与委蛇。上次他心情郁郁,问他们要钱,却散尽千金很快花完,这种举动加深了他纨绔无能的印象。
是以,当他搬运点绛酒回杏林后,一直留在黄巾军营地胡吃海塞,装傻充愣,试图获得更多情报。
也是那时候,他才察觉到,莫向礼经常不在营地里。
他似乎在别处另有身份。
守卫头子听司马煜这傲慢语气,这才发现眼前这穿着蓑衣,杂役打扮的汉子是那二世祖,目光中透着鄙夷。可大当家都吩咐过弟兄们哄着他,以后还得指望他带大家回皇城,所以语气稍微恭敬了些。他伸手搀扶司马煜下马,“殿下,这大风雪天的,快进帐篷里烤火。”
司马煜下了马,招呼道:“饿了一路了,给它吃好点的!”
“是!”
那守卫头子看似护送,实则监视他,不让他乱跑。
一路送进了主帐篷。
帐篷里。
火堆点着,烤得很暖和,但这帐篷不怎么透风。几个当家穿着粗布裌衣,头上戴着麻黄色粗布头巾,围坐在一起。空气中混杂着这些莽汉身上的汗臭味,气味没比那晒鱼干的村子好多少。
这也难怪那文质彬彬的莫向礼不愿和他们同处一室。
听说司马煜来了,几个当家全都起身恭迎。
“殿下怎么来了?”
案上收拾得干净,让人看不出来他们刚才在商讨什么。
司马煜并不客气,往二当家的软垫上一坐,占据首席,伸手烤火:“听说姓杨的来找你们。你们可搜到了他身上的东西?”
众人对视一眼。
没人回答。
有人问:“殿下可是又缺银子了?”
司马煜想了想,并没有提钱,而是另找了个借口索要卖身契:“本太子看中了医馆里一个眉清目秀的小药童。那种姿色的丢在医馆后头,整日与锅炉苦药相伴,可真是暴殄天物。不如替他赎了身,伴我住在乡间农田里,一箪食一瓢饮,甚是美哉。”
众人这才释然,有的人藏不住心思,露出明显的鄙视。
二当家莫向智上前拱手:“殿下,那破医馆里您看中了谁,直接提了就成。那堆卖身契被老三一把火给烧了。”他说着,愤怒瞪着老三。
司马煜诧异看向三当家:“你烧它做什么?”
三当家莫向信挠头,说:“俺不是故意的。俺看那裌衣很厚,想让婆娘把里头鹅毛拆出来,塞俺衣服里。但外头沾着血,婆娘那是掳来的良家女,可见不得这些,俺就把血衣拆了,丢火盆里烧了。没想到正烧着,就看见草纸屑飞出来,俺就赶紧熄灭了火盆……”
司马煜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总之,你把卖身契烧了。”
“谁知道里头藏了卖身契啊。说不定俺把那矿山的地契也烧了……”三当家愁眉苦脸。
“别说了!”二当家摆明了不想将事情告诉司马煜的样子,打断了他的话。
司马煜托腮,追问:“青萸村这穷乡僻壤的,山里头还能有矿?有矿怎么不上报官府,说不定村里还能因为挖矿发家致富。”
此中道理,这几个反贼可不想讲给这纨绔太子听。
“殿下,您这身份太过尊贵,细里头的事就不扰您了。您这次来除了卖身契,可还有别的事?不如叫兄弟们收拾个帐篷出来,歇几个时辰再走。”二当家明显下了逐客令,只是语气还客气。
“不留了,你们这儿人臭,帐篷更臭。”司马煜捂着鼻子,然后不客气地伸手,“银子花完了,再给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