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何时离的洛阳?”
“一月半有余。”
司马煜陷入沉思,就听见耳边传来滋滋的声音,转头一看,小丫头双手抱着陶罐,里头插着空心麦秆,吸着吸着就见了底。
许是怕打扰了他,她眯起眼,略有歉意地轻笑了声。
“此消息势必被揭穿,边塞物价又该飞涨。倒是个卖货的好机会,唐与柔,你不准备大赚一笔吗?”
“咳……”
唐与柔差点呛到了。
好好讨论着边塞要事,话锋一转,突然提醒她有赚钱好机会。
太子哥哥莫非是当杂役久了,脑子都转成了经商思维?这可不成!
“不去不去,我还想要我命呢!”
老太傅来郾城就是为了找他孙女,说来并没有证据,单纯靠着他的直觉。听见唐与柔名气很大,又和王爷有所牵扯,便过来怀疑一下,观察她长得像不像他,却不料在这里见到了太子。
闲聊一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这会儿又将视线挪回唐与柔身上,面露期待。
唐与柔被他看得发毛,双手作揖,躬身恭敬地回答:“在下唐与柔,乃青萸村唐家人,并非令孙女。”
她自报家门,说上父母姓甚名谁。
“可惜,可惜,如此优秀之女娃,却不是老夫之孙女……”老太傅等她说清楚,才打消念头,哀叹一声,想到子嗣们个个殒命,捶胸顿足,眼眶含泪,“我何时才能找到那可怜的孙女呀?怕是此生都见不到了……”
唐与柔赶紧说:“太傅大人莫着急,等收摊结了银子,我们就会回村。您要是着急,现在也能自行去,我这就画地图。”
老太傅大喜过望,一把抚住了心口,激动地差点背过气去。
这样的老头怪可爱的,也没什么架子,实在看不出年轻时候那么严厉地教导过司马煜。
殊不知,是太子逐渐长大,慢慢软化了他。
唐与柔和司马煜一左一右,赶紧上前寸脉,吩咐小二端速效救心丸来。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可一缓过来,老太傅又乐呵呵地笑起来,摆手说老病了,没事。
他胃口大开,吃着菜,直夸福满楼菜色精致。
这小丫头抛头露面当东家,还说是幼娘的姐姐。
这里头一定有很多故事。
他并不急着见幼娘,只想多打探一些她的消息,多体会自己孙女的心酸,也好叫这个失而复得,尚未蒙面的孙女,少讨厌他这个老头子一些。
老太傅的到来实在出乎意料,不过这不会影响唐与柔的计划。
时候不早了,她得去干正事了。
离开福满楼,鉴酒大会的摊位附近人流还是很密集。不断有人来,也有人离开,这给黄巾军的行动增添了难度。
远远看了一眼点绛酒的余量。
摊位上头只剩下了十几坛,后方板车上都已经空了。
商贩们问不到东家,怕后续没货,只好花大钱把摊上的点绛酒都买走。大约也是为了显示诚意,好后续跟这老板接触洽谈时能方便些。现在的客人主要是散户,多半是来尝鲜的,更多人因为这昂贵价格望而却步。
看来酒已经卖得差不多了,这次收益能直达几万两。不过这并不算多,在黄巾军虎视眈眈,一年下来能赚这一笔不容易。
品鉴的评委席那边,贺萧氏醉后睡了一觉,这会儿已经醒了,正在喝她拆人送去的解酒茶。
自觉丢尽了颜面,她在那边无能狂怒了好一阵,骂仆妇没拦着她。
贺萧氏问唐与柔:“这老板也够奇怪的,什么叫限购啊?我连银子都准备好了,想把这些全买走,却被那些人拒绝了。他们真不是那老板手下的伙计?”
唐与柔摇头,假意思考了一下,分析道:“这些人自称流民,对那老板一问三不知。他们身上穿着都不一样,有新有旧,有的看上去是乞儿,口音也各不相同。方才我让小八给他们送了红豆沙,找了个看着像是头儿的,结果那人独吞了一大半,其他人发现后就打起来了。他们相互之间都不认识,不会是伙计。”
郾城南郊正好有个坡度,而贺萧氏设置的评委席视野很好,倒是看见了这一幕,有唐与柔给她再做了一遍分析,更确信了。
唐与柔站在她身边,眺望远方,目光扫过躲藏在林子里的黄巾军。
幸亏她有福灵山水界里的奇异生物,如果不是出这样奇怪的诏书,仅凭酒庄里这些不会功夫的普通人,一定会落入匪寇的包围。
她笑着安抚贺萧氏:“萧姨这地点选得真好,能看得见所有靠近的人。这神秘老板派这些不认识的流民卖货,一定会有人将卖酒所得的银子运走,咱不妨再等等。不过,那点绛酒的味道也就这样,不如桃花酒甜滋滋的,萧姨为什么一定要买那点绛呢?”
所言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洗清嫌疑,装作不知道。
贺萧氏果然拉过她的手,拨拢着她额上的碎发,很是亲昵地笑着:“丫头你不懂,也不用懂,你好好挣钱就成。对啦,兰雪茶爽口极了,依我看,可比那甜腻的玩意儿好喝多了。”
“那我便拆人再去煮一壶来。”唐与柔笑得乖巧,闲扯一二。
这贺萧氏的确有点城府,但论见识谋略比不上莫向礼,论狠辣比不上贺平。
最让她担忧的还是潜伏在暗中的莫向礼。
唐与柔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又筹谋了一遍,担心有意外,决定早些行动。
回到桃花酒的摊位上。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