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原主惧怕这人突然发疯,平日里很少有交集。倒是母亲生前经常去她院子里走动,给她送冬衣吃食。
灾年那阵子,谁家都是节衣缩食的,吃不饱饭,穷困潦倒。母亲当时被奶奶奴役着,自顾不暇,却还会施舍照拂他人。真不知道该说善良到了极致,还是太圣母了。
唐与柔摇了摇头,将涌出记忆抛诸脑后,垂眼瞅着疯伯娘从篱笆缝里塞出来的草。
这些草的根部都还在,整株都晒成草干,卷在一起,就连花都枯萎了。因着晒得太过,让唐与柔一时之间没辨认出来是什么。
等再仔细一看,这就是鸭跖草呀!
去过县城医馆后,她才知道鸭跖草在这个朝代已作为药用离开,而且还有个好听的名字:碧蝉花。
唐与柔只当这会儿疯伯娘还是理智的,问:“您想将这碧蝉花送给我?”
疯伯娘将这把草扔进她怀里,还大笑着说:“小神医!你是小神医!”
唐与柔稍有讶异,猜到可能是疯伯娘听见了外乡人这么叫她,便将这学去了。
她可从来没在疯伯娘面前秀过多少医术。
前几天在乡亲们来院子里找她治病的时候,疯伯娘竟然捧了个瓦罐,在篱笆外坐了好久,神经兮兮地问她长白头发了要怎么办。唐与柔当时觉得疯伯娘那时正疯着,将她草草应付了过去,没想到疯伯娘竟从瓦罐里掏出一大把香菇干送给她。
“吃草,请你弟弟吃!”疯伯娘语无伦次地又重复了两次这句话后,从篱笆后蹦起来,跑回了屋,将木排门挡上。
唐与柔歪头,疑惑地看着院子里的疯伯娘。
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要请豆儿吃这个?
这鸭跖草倒是有些用处,村里干活经常会受伤,若是受伤化脓了,可以用泡煮过的汁水外敷解毒消肿。如果中了毒,也可以配以其他药材,一起煎煮内服来解毒。
也不知道疯伯娘到底知不知道它的药效,竟给她这么一大把鸭跖草干。
她只当疯伯娘是又神志不清了,将鸭跖草拿回到破屋,收在竹篾内。
“幼娘?”她呼唤了一句,环顾四周,纳闷地挠了挠头,“咦,人呢?”
唐幼娘给里正送兔肉去了,算上时间应该早回来了。
可院子里和屋里都没人。
灶台上的柴烧了一半,已经熄灭了,釜里的水倒是还热着,旁边摆了一碗泡着的豆子。
饭做了一半,幼娘哪儿去了?
马上就要吃晚饭了,平时这个时候,豆儿应该已从山上回来了,今天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唐与柔又在屋里屋外找了一下,心中隐隐起了些不安的情绪。
她在篱笆口发现了些小蒺藜。
这些蒺藜长在山中,上面带着毛刺,很容易黏在身上再落下,这几天豆儿每次回到家,身上都会粘着许多。她和幼娘洗衣服的时候很讨厌这些黏在衣服上的蒺藜。
不仅如此,在篱笆附近,还有阿金叔带着山泥的脚印。
这说明阿金叔和豆儿从山上下来过,又走了。
结合着刚才疯伯娘说的那些话,唐与柔心中一凛,拿起那把鸭跖草和针灸针,奔向阿金叔的家。
唐豆儿出事了!
……
村西。
猎户家。
屋檐下挂着十几条腊肉,山风一吹,腊肉有些齁的味道散在院子里,混合着捕捉来的山鼠、狐狸、兔子的排泄物,发出混杂的臭味。
宅子的木门上挂着一张老虎皮,上面插着一把弓箭,很是威武。
尽管唐与柔没来过,却也能从外面的装饰物辨认出这是猎户的家。
此时,木门大敞着,阿金叔、唐幼娘和他媳妇杜秀华都在屋里。
唐幼娘扑在床榻边,推搡着床中不省人事的唐豆儿,脸色吓得发白,喊道:“豆儿,豆儿你醒醒!”
阿金叔被她哭得急躁起来,一把拽住小姑娘的肩膀:“你姐呢?快去叫你姐,她不是会治病吗?”
唐幼娘哭了起来:“呜呜,姐姐说要去胖婶家和奶奶,可我都去过了,她不在那儿。”
她哪里知道,唐与柔为了让乡亲们都知道她又被唐老太欺负了,还特意在村中绕了点路才回来,正好和四处找人的唐幼娘岔开了。
阿金叔的媳妇杜秀华拦住自己丈夫:“当家的,你别这么凶,看把小姑娘吓得。要说这解毒汤已经给豆儿吃了,这怎么还不醒呀?唉……”
阿金叔说着,蹲在床榻边,也嚎啕大哭起来:“是俺的错,俺就不该带他去河里洗澡。要是不带他去,他就不会被咬了……”
唐幼娘大哭:“秀华婶婶,豆儿会不会醒不过来了?呜呜……”
唐与柔带着鸭跖草和针灸拍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两人蹲在床边哭,她还以为豆儿不行了,差点吓得晕过去。
一问之下才知道,唐豆儿只是被水蛇咬伤了。
水蛇毒性较弱,只要治疗得当,一般都是局部伤口,并不会致命。
唐与柔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赶紧推开杵在床榻边的大块头猎户,叫幼娘也让开,迅速给唐豆儿进行治疗。
这个情况下,倒是猎户媳妇的思路清楚,冷静地对唐与柔说:“阿金当时就喂过了解毒汤,还说豆儿肚子疼,没过一会儿就晕过去了。”
“这解毒汤是哪儿来的?随身带着?”唐与柔皱了皱眉。
她发现唐豆儿的脚上咬伤不深,红肿也很局限,可他好像吃了什么,这才会昏迷不醒。
杜秀华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