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失忆，沐奕眯了眯眼睛。
他看似在笑，但舌尖却抵住了后牙槽。
黎墨看着沐奕，许久听见沐奕轻缓的嗓音飘向耳畔。
“失忆？”
“也可以这么说吧。”
“忘记了我，忘记了皇上，忘记了很多人。黎墨，她是不是只记得你和晏子轩了？”
黎墨大惊，墨色的眼睛缓缓睁大，怔怔地看着沐奕。
他离京奔赴战场的次数很多。
他常年待在边关，妤儿小时候还好，他总能在家中多住些时日的。可在妤儿过完十岁生日后，那几年，先帝身体受损，周边各国都有了小心思。
将军府只剩下他一人，黎墨经常住在军营中，根本无暇在京中照顾妤儿。
最初妤儿和他通信还是频繁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几个月他都收不到妤儿的信件，他写了好几封家书才可能收到妤儿一封回信。
而写信的妤儿不知是不是赶时间，字迹比之前要潦草匆忙了很多。
也是通过这些信件，他了解到晏子轩对她的照顾。
在后来，妤儿和他的通信内容，提及晏子轩的次数越来越多。黎墨从字里行间察觉到妤儿对晏子轩的爱慕之意。
黎墨头一次有了想要回京的心思。
奈何敌军来犯，等到他赶回京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年。
少年将军击退敌寇，先帝大喜，设宴封赏。
黎墨留在宫里，只在宴席上见到了妤儿。
多年未见，妤儿出落地亭亭玉立，就连穿着打扮也变得娇俏起来，很是好看。
他没机会和妤儿说话，那日又喝了太多酒，被抬回了将军府。翌日醒来又赶着上朝，自然又错过了和妤儿说话的机会。
等黎墨终于闲下来的时候，妤儿又不再府中。
太子出事便在此时。
黎墨哪里还有时间和黎妤儿谈心？朝堂翻了天，后宫也翻了天。
最终，太子被废，终身幽禁。
各国本停了心思，又因为大盛皇朝太子之事再次蠢蠢欲动，而这次，他们联合起来，一同进犯大盛皇朝。
黎墨跪在地上接过兵符时，立下军令状，誓死护卫大盛皇朝。
再次奔赴边关，也就是最近和妤儿分别最近的那次。
长达三年的分别。
黎墨还记得，那天一早他就领军出了城，却在十里亭见到了等候许久，脸蛋都冻得通红的妤儿。
他翻身下马朝着黎妤儿走去。
黎墨记得非常清楚，穿着斗篷手中捧着暖炉的黎妤儿，和他说得第一句话就是：“哥哥，妤儿有事求哥哥。”
她说：“妤儿求哥哥得胜归来，向皇上请旨，将妤儿赐给四皇子为妃。”
寒风拂去黎墨看见妤儿的激动。
他一如既往地宠溺笑着，应了声：“好。”
一别四五年，妤儿也早已及笄，而因为他不在京中，将军府也没有能做得了黎妤儿主的长辈，她的婚事便拖了下来。
不过妤儿也不在意，也会时而给黎墨写信，信中提及最多的人，依旧是晏子轩。
黎墨想，晏子轩对妤儿是好，可并不是那种男女间的，很像兄妹间的感情，若他真的求了皇上，皇上可会应？
如今太子出事被幽静，晏子轩是最有可能登基为帝的皇子。
恐怕妤儿的请求无法实现了。
为皇子正妃，那是要成为皇后的，晏子轩岂会封妤儿为后？
这件事并没有让黎墨为难，在他一场胜仗之后，得到了先帝驾崩，晏修称帝的消息。
黎墨还没有回神，又一道消息令他不顾军令跑死了好几匹马赶回京城：新帝登基选了几位女子入宫，将军府的小姐被封为美人，赐住栾心阁。
栾心阁是双层阁楼，先帝在时，可没有这座小阁楼，也不知什么时候，皇上命人在宫里修建了这座独具风格的小楼。
妤儿就住在这里。
那是时隔四五年他再次见到妤儿。
见到哭得一塌糊涂精神很不好，脾气也很不好的妤儿。
黎墨是第一次见到妤儿对他发那么大的脾气，摔了很多东西将他砸了出来。
“滚！”
“你给我滚出去！”
“我恨你！很晏修！恨死你们了！”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我的，只有轩哥哥最好了，轩哥哥，我要去找轩哥哥，他肯定会带我离开这里的……”
黎妤儿情绪失常地往宫外跑。
风音和花音没有拦住她，只能跟着跑出来。
黎墨拦住了黎妤儿，一记手刀将她砍晕后，将她抱回了内室。
花音留在内室照顾黎妤儿。
黎墨叫来风音，问了她好多关于黎妤儿的问题。
风音一一作答。
黎墨这时候才知道，妤儿陷得有多深，可皇上那儿……
想到昨夜他见到皇上时，皇上与他所说的话，黎墨反而觉得，妤儿待在宫里，待在皇上身边挺好的。
可惜，因为他在第二日见到妤儿时劝说了几句，导致他再次被妤儿赶了出来。
再后来……
“想起来了？”沐奕目光淡淡。
黎墨点点头，他许久没有说话，开口时嗓音透着疲惫和沙哑：“我被派去北荒城的那日，特意去见过妤儿。那次我很忐忑，怕妤儿不见我……”
想到他翻窗而入栾心阁的场景，黎墨眼底浮现浅浅的笑意。
“我还以为是妤儿原谅我了，毕竟那几日，她与皇上的关系缓和不少。”
“我想，她定然是发现了皇上的好，想通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