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中没我,娶我作甚。
古代的女子,怎会如此说话。可申小菱偏偏问了。
人这一生,为权势执着,为金钱执着,为情感执着。丁墨,薛石隐,萧伯鸾,都是执着之人。又或者隐在暗处的明王,宁妃,皇帝。都有一个执念。
任何的执念都源自于心中的不安。当他们得到了,眼见着消失了,才会心安。
申小菱如此问,丁墨却不是一个能够懂她的人。所以他说道:
“我怎会心中没有你?”
申小菱一笑:“也是,你处心积虑地靠近我,讨我欢心,企图娶我。心中自然有我。”
丁墨被她抢白,如此直截了当地问,他自是不会承认。但即便是否认了,也是错的:“我并非处心积虑。”
“丁墨,”申小菱失望又哀伤,“你送我的东西,让我很开心。这天底下为了我费心费力的人,竟然会是你这样的人。”
丁墨还要再说什么,只见申小菱走至园中一个角落,拎起一株残枝败叶的花走了过来。
这是?
申小菱揪住枝干,朝地上狠狠一摔。花盆破了,泥土散落一地。
她举起连根带泥的枯枝,递至他面前。
“上次,你送来的番茄。根被你切了一大半,又加了没有稀释过的肥,所以没两日,那树叶就被肥给烧死了。”
申小菱晃了晃只剩几根散须的枯枝,继续说道:“我当时就在想,为何你会送我结了果的番茄,这在海船上都能活下来,到了我这儿,不出几日便死了。”
“不是……”丁墨想要辩白,却找不到由头。“我是想要再见你……”
“是,你就是想要再见我。所以你手里一定还有。果然,今日你就送来了。”申小菱摇摇头,啧啧地说着。“雪中送炭的情谊,是个女子都会动容。却不知你今日送来的这几盆子,又能活几日?”
被拆穿的了心思,便无法装腔作势,丁墨恼羞成怒。
“你一个寡妇,又带着孩子,我花着心思来取悦你,你还有这么多说辞!”
申小菱倒也不恼,笑眯眯地说道:“丁帮主别急,正因为我是个寡妇,才不需要你花这份心思呀!”
说着,她慢腾腾地“吱呀吱呀”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轻轻弹了弹沾在袖口的泥土。
对身边站立着的女子吩咐道:“默娘,你去取我那件绣袍来。这边让罗兰来伺候着就好了。”
默娘不愿意被支开,但依旧应声而去,很快,罗兰捧着一件银丝刺绣的湖蓝色绣袍来了。披在了申小菱的肩头。
“丁帮主可知我最近清理了门户?”
“听说了一些。”丁墨干脆也提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神情坦然的面对他。
“我的管事岑高死了。你可知道?”申小菱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一丝一毫的表情。
“这事我也听说了。”
“岑高身上的纹身你怎么看?”
“与我无关。”丁墨道。
申小菱一笑:“你不问问我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被萧指挥使请去问话?”丁墨从未觉得一个女人如此难缠过,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申小菱胸有成竹:“岑高的纹身,常人得知此事,都会问是什么纹身,你却直接撇清关系。”
丁墨拳头攥紧了些,问道:“我对他的纹身并不好奇。”
“你是那个替他买布的人吧?”申小菱面露忧伤,“枉我把你当做至交好友一般信任,他从我这儿弄走的钱,都通过你变成了那几箱子莲丝布。”
丁墨也不遮掩:“他托我买,我自然没有不应允的。”
“所以,你给我的这些东西,就当做是我自己买的,也不为过。”
丁墨一怔,她说的似乎没有错。
“丁墨,你们下次出海,我想要与你们一同去,”申小菱道,“去暹罗。”
“不可能!”丁墨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们船上不可能带女人。自古没有这个先例,更不可能破这个例。”
“那你想想,你娶我为的是什么?”
丁墨抬起眼,直直地看向她:“你都记起来了?”
“记起来什么?都三年了,你这不是还准备和我耗半辈子吗?”申小菱回答得模棱两可,“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的要求是出海。”
丁墨有些拿不定主意,她这是想要和船队一起出海找那支精兵队?她知道在哪儿?便试探地问:“你去暹罗?”
申小菱摇摇头,“不一定啊,你们走哪儿,我跟着去就是了。”
“你刚才说要去暹罗。”丁墨抓住了重要的字眼。
“对,岑高在暹罗弄的刺青,我自然想去看看。”
“他的刺青并非是在暹罗国刺的。”
“这么确定?”
“他并未跟我们的船去过暹罗,自然不可能是在暹罗刺的。”丁墨并不上当,笑着问道:“不过,你又如何确定是暹罗的纹身呢?”
“他的小妾,说这是暹罗的财神。”申小菱推得一干二净,“还说是红色,体热时才会出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丁墨心头暗骂,脸上却未露分毫不悦:“即便如此,任何人都不会带你出海。别说出海了,打鱼都不可能。”
“这样吧,丁帮主,你的东西我收了,如果有多的,也请送些给我。我想托你帮的忙,你既然不允,那就算了。可还有其他事?”申小菱做出一副要端茶送客的架势。
“那批莲丝布在何处?”眼看着娶她无望,至少要把东西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