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冯氏在搞鬼。
申小菱原与冯氏没多少交情。点珍阁自多年前得了皇帝青眼后,眼高过顶。
第一次去点珍阁,还是她带着一家子刚搬到杭州的时候。以寡妇名义立了女户,自然要穿着朴素一些。
进了点珍阁的铺子,掌柜小二扫了她一眼,见她穿着素色衣裳,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布料和刺绣,连接待都省了。
一个穿着普通的现代人,逛奢侈品店也就这待遇。
她懂。
随手买下一根玉簪,敲开了点珍阁的大门。也就是因为这根簪子,她在蟠龙酒肆结识了古三。
平日,申小菱会在点珍阁订制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与冯夫人也熟识了些。虽未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但也大致知道她的身世。
冯夫人三十出头的样子,冯家是杭州老字号的首饰铺子,到她这一辈,再没能生出个儿子来,便从外地招了个入赘的。原姓裴,做生意有几个愿意“赔”,丈夫便从了她的姓,改姓冯。
冯夫人也是个极能干的女子。
申小菱当年能下定决心开铺子,也是从古三处听了她的轶事,受到了启发和鼓舞。现在细细想来,从八年前,皇帝驱走了身边的何吉安,恰巧有个这么个小太监能递上她进贡的千里眼,刚好看到湖上的宁妃,绝非易事,更不是花几个银子就能做到的。
若宁妃和点珍阁有了关联,而点珍阁又与钱六爷有了关联。这钱六爷又弄着地图的话。
申小菱抬起头对萧伯鸾说道:“宁妃想要兵——”
萧伯鸾猛地捂住她的嘴:“你再这么口无遮拦,是嫌命太长了?”
申小菱使劲眨眨眼,又“呜呜”了两声,示意他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快喘不过气了。萧伯鸾松开手。远处薛石隐似乎骑着马慢悠悠地过来了。
“明日,你带着默娘出门,她会带你来找我。”他抛下一句话,指挥几名绣使将证物都收起来带走。
薛石隐夹了夹马肚子,抬手阻止:“萧指挥使,且慢!容小官做下记录。”
“薛大人明日可去府衙记录。”萧伯鸾骑上马,“天快亮了,别让人看见你在街上。”
第二句是对申小菱说的。见她在黑氅之下,显得人无比娇弱,眼眸却又明亮如天边的启明星辰,他终究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目送几人离开,薛石隐一把将申小菱提上了马,送回了申宅。
“你早些休息吧。”
“薛大人”申小菱叫住了他。“我想问纹,萧伯鸾如何知道你是鹤喙楼的人的?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吗?”
“中秋那日,你从他院子里出来,他在你身上撒了一些药粉。为的就是追踪鹤喙楼。”薛石隐坐了下来。
二十三给他配了一种抑制内力的药,洒在手帕上。为了以防万一,又给他配了解药,释放内力。又洒在另外一方手帕之上。原本这药也不伤身,只是一日之内反反复复用药,纵是铁铸的五脏六腑,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故而薛石隐有些支撑不住身体,刚才在西湖边,假借找包袱,其实是找了个僻静之处,服了颗药,稳定气海。
“那他是在你身上发现了这药吗?”
“他发现丹儿尸体上有这种粉末。确定了她是鹤喙楼的,还与你接触过。”
“那他就因为中秋在西湖上看见你了,这就认定你是鹤喙楼的人了?”申小菱见他似乎有些体力不支,想起出门前,他让自己给他把脉时说的话。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
“自然没有这么简单。他如果也查到钱六爷的船是点珍阁的,又发现丹儿是鹤喙楼的人,就基本能确定这火不是鹤喙楼下的手。鹤喙楼的杀手,只用鹤喙锥杀人。这是完成任务的标志。也是领赏的证据。”
鹤喙楼果然还是一个杀手组织。申小菱觉得有些凉意。
“如果不是鹤喙楼放火杀人。那天西湖上,最有可能与鹤喙楼有关的人,就只有我了。”薛石隐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累,必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点上一分“醉花阴”。
是了,他的销金兽还在她房里。
“我的香炉还在吗?”
“在的。”申小菱去柜子里取了出来,递给了他。
薛石隐抛出一个小瓷瓶:“替我取一勺,点在其中。”
这香她见过。前两次他给自己点的也是这个东西。瓷瓶子盖子一揭开,就散出来浓郁的香气,盖子上有一柄小金勺,她舀了一勺,倒进香炉里,用火引子点燃了。
“这个药,闻了要睡觉的。”
申小菱这话说得有些不明不白。究竟是邀请他留下了,还是催促他赶紧离去呢?
薛石隐睫毛抖了抖,看着她,软软地说道:“我的命就在你手里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承受不起。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要不,你躺床上去吧,我替你看着。”
默娘很可能会来,不能让她见到薛石隐。
“十六。”薛石隐低喊。
房梁上降下来一道黑影,似男似女的声音:“楼主,十六守在外面。”也不等他回话,黑影就飘了出去。
“你没事吧?”申小菱探了探手,又缩回来。似乎他不需要自己扶着走。
薛石隐并没那么虚弱,只是见她这样,倒有了逗趣的心思。干脆把半个身子都压在她的肩上:“还好。麻烦你扶我一下。”
申小菱架住他的胳膊问道:“那萧伯鸾怀疑你了,和皇帝说了,岂不是就糟了?”
“无须担心,”薛石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