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听了他的名字,嘻嘻地笑,“红拂女跟一个叫李药师私奔了,你又叫黄药师!”
黄药师有些不悦,“叫做药师的人多得是!那李靖文治武功,戎马一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世人偏只记得他与人私奔!”
“文治武功与我何干,市井八卦当然要说私奔?”
“私奔又如何?犯了王法吗?犯了王法又如何?”
杜蘅连连点头,“就是就是!私奔又如何?私通又如何?两情相悦,比那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要幸福美满!”
黄药师闻言眉毛一挑,拨亮蜡烛,“正是此理。”
杜蘅白天在车上睡过了,并不十分困倦,此时脑筋飞转,琢磨着要怎么熬到天亮,她试探着问,“那个,你有棋子吗?”
“尚未娶妻。”黄药师看着跳动的蜡烛说。
“哈哈!你说什么!我是问你带了围棋没有?”杜蘅跺着脚,哈哈大笑,忽然又问:“咦?你不是三十一岁了?为何还没娶妻,莫不是有什么暗疾?”
黄药师恼羞成怒,“没带!没有!”
杜蘅毫不介意,继续问:“那你会下蒙目棋吗?”
话题转得太快,黄药师稍一迟疑。
“啊?你不会啊?”
“谁说我不会!”
“那我们下啊!”
黄药师面无表情,无语地看着自来熟的杜蘅,“你不怕我卖了你?”
“嗳,你不会的!你一看就是好人!”杜蘅一摆手说。
黄药师自嘲一笑,“你说我是好人?”
杜蘅认真地点头,“我看人不是用眼睛的,用心!我知道,你就是个好人!”
说完,她自作主张,认定他答应下棋,伸出双手食指,在两人之间的虚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四方框,在平上去入的四四位,各点了一下,表示先摆好了对角星。
“我执白子,我先行!平六三!该你了!”
黄药师目光在她衣袖滑落处瞥了一眼,不再纠结关于好人的话题,跟着说:“平九三。”
杜蘅皱眉,“我可告诉你啊,我是个小女子,你要是下得太狠,我是会哭的!”
黄药师一梗,还没人这样跟他撒娇卖痴过,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伸手示意杜蘅继续。
杜蘅轻哼了一声,继续说出落子方位,黄药师也随之快速跟着报出方位。
你来我往,棋逢对手,两人对弈得忘记了时间、空间,十分尽兴。
随着时间流逝,两人越下越慢,直到天色渐明,杜蘅哀嚎一声,“我输了!”
黄药师也轻轻舒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哼!你是第一个赢我的人呢!”杜蘅撅着嘴说。
“两子而已。”黄药师心下暗想,虽未用全力,但这孩子还小,将来定是会超过我的,难道真的老了吗?
“呀,天亮了!黄大侠你要去往何处?”
“明州。”
“明州啊!我的姨母住在明州,你捎带着我吧!”杜蘅欢呼一声。
黄药师垂下眼皮,“你说,你要及笄了?”
“是的,十月就及笄。”
“你也是十五岁啊。”
杜蘅点头,不明白他为何要说“也”。
昨晚住宿客栈的客人,陆续都上路了,那个华丽的马车也走了,杜蘅看看黄药师,“黄大侠,你的马车呢?”
“没有。我骑马。”
“啊?可我不会骑马啊!”杜蘅慌了。
黄药师不耐烦地皱起眉头,“那我雇人送你回临安!”说罢不由分说就要喊小二。
却见门口踉踉跄跄进来一个一身华服,却风尘仆仆、一脸憔悴的男人,杜蘅下意识倒抽一口气,黄药师疑惑地看她,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口。
杜父怒气冲冲地看着黄药师,又看向杜蘅,气咻咻指着她走过来,“孽障!”
杜蘅本是心里打怵,此时倒被激怒,站了起来,“也不知是谁生的孽障!”
“你!”杜父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就扇向杜蘅。
却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握住手腕,痛的啊了一声,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
杜蘅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又站住了,扭过头去。
“孽障啊!你好的不学,竟然跟人家学着私奔?”杜父哆嗦着手指向女儿,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
黄药师大怒,一掌将桌子拍得七零八碎,杜蘅目瞪口呆,客栈掌柜和伙计都缩到柜台后面,不敢出来,杜父也噤若寒蝉,不敢再骂。
黄药师隔着衣袖,一把抓住冯衡的手腕,“私奔又如何?走!”
杜父跌跌撞撞跟在后面,大喊:“快快拦住他们!”
几个家丁一拥而上,却被黄药师的衣袖一拂,哎呀呀倒做一团,杜父捶胸顿足,再看那二人,早已共乘一骑,扬长而去。
“作孽啊!”杜父仆倒在地,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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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骏的大黑马,撒开四蹄飞奔,几息功夫就跑出老远。
杜蘅没骑过马,她闭着眼睛,紧紧抓着黄药师的衣袖,缩在他的身前,一动也敢动。
“睁开眼睛!”她听到黄药师在耳边说,一股子完全陌生的男性气息环绕着她,让她面红耳赤,但她还是依言睁开双眼。
只见路旁的树木飞快地向后倒退,飒飒秋风吹打在脸上,头发也乱了,路上还有行人以奇异的目光看他们,但杜蘅忽然很开心,她咯咯地笑起来,张开手臂,迎接疾风。
她没看到,身后揽住她细腰的黄药师,嘴角也带着一抹笑意。
到达明州,杜蘅就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