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顶着柳荫那张脸的静纯越发不安起来,而亲自为她上妆的天荣也紧张不已。
娘娘早上吩咐说要把静纯打扮成她的样子,虽说有些逾距,可毕竟是娘娘的吩咐,马虎不得。
天荣用尽毕生所学,才给静纯换了张脸,属实是极为相像,柳荫也满意至极,接着就说出了那个计划。
那个……胆大妄为,甚至是犯了欺君之罪的计划。
可夫人吩咐过,混进皇宫以后,便要以命效忠娘娘,不得忤逆,娘娘近日来对她们也是极好的,丝毫没有端着主人的架子,她们……
罢了,尽全力而为吧。
卫钰轩在近半个时辰的颠簸之后,终于想到了不合适的地方,眸里染上了几分冷意:
“皇后……可还记得与朕的那个约定?”
静纯愣了,什么约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含糊不清的说着:“自然是记得的,没想到皇上也记着呢。”
卫钰轩眼里的冷意更甚:“那皇后何时履行约定?”
“这……”静纯真真切切的愣住了,娘娘可没说过有什么约定呀!
一架刀柄架在了静纯的脖子上:“她去哪儿了?”
静纯的脸色变得煞白,马车里像结了一层冰,冷极了,也安静极了,汗珠滴落,掷地有声。
“姑娘设计的图纸,已经交给制衣坊去做了。”
“制衣坊?可靠吗?”柳荫端起一杯茶,细细品了起来,这茶水不知用了哪里的茶叶,醇而不厚,唇齿留香。
“这个姑娘放心,是我们自己的制衣坊,从衣服的原料制作到出售,用的都是我们自己的人,绝对不会出什么纰漏。”
薛如意一副自得的样子,柳荫见她这样,也生出几分佩服来。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也是难得。
想了想,柳荫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有事去找我就好。”
薛如意接过令牌,扫了一眼,饶是她平时见多了世面,此时看到令牌上的图案,也吓了一大跳,有些语无伦次:
“这……娘娘……您……我……”
柳荫无奈:“你只当我是个寻常姑娘就好,不必在意那些虚礼,我也是为了隐瞒身份。”
薛如意不是个扭捏的,当下就收起令牌:“我也被世人的言语遮了眼睛,总以为当今的皇后娘娘是个善妒的人,不想这俗言俗语,却也不过如此。”
柳荫轻笑,不知原主到底是不是个善妒的,名声竟败坏至此,弄得世人皆知。
一个侍女走上前来,俯身在薛如意耳边说了几句话,薛如意的脸色有些紧张起来,但还是对柳荫报着歉意的笑笑:“有客来,姑娘先稍等片刻。”
说完,就走了出去。
柳荫不解,出了屋子,在隐蔽处偷看起来。
下面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夫人,正拿着一件衣服,手指着面前的侍女,大呼小叫着。
侍女不敢顶嘴,只得一面应着,一面偷瞄着楼上,期待坊主能及时出现。
薛如意款款的走下楼梯,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可若是仔细看去,眼底藏着深深的怒意。
“不知夫人对我们如意坊有何不满,何必为难这个小姑娘。”
薛如意把侍女拉开,侍女感激的看了薛如意一眼,立马退到一旁。
“你们这里的衣服怎么做成了这样!”那个夫人把衣服甩到了薛如意的脸上,薛如意面带愠色,却也碍于身份,没有发作。
那件衣服手感摸起来很舒服,是如意坊常用的布料,只不过……在裙摆处的面料像是被抛进了染缸,颜色杂乱不一,与上面光鲜艳丽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薛如意看了一眼标志,的确是如意坊的标志不错,只是自己的人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差错。
此时如意坊已经聚了许多人,对着那件衣服指指点点,薛如意皱起眉头,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怕如意坊的生意就要一落千丈了。
柳荫起了兴致,这明显就是遇上碰瓷的了,只是不知这薛如意要怎么处理?
“夫人何时来了如意坊,是哪位侍女招待的夫人?”
“这……”
那妇人犹豫了起来,显然,她并没有来过,也说不出来自己见了谁。
薛如意心下了然,刚想说些什么,那妇人开始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起来:“你们如意坊就是仗势欺人,我怎么还记得那侍女长成什么样子,你们就拿这来搪塞我,真当我是个不识货的,枉我对你们如意坊信任至极,你们这样欺骗客人,对得起客人对你们的信任吗……”
说到动情处,那妇人声泪俱下,仿佛真的是为其他客人着想。
围观的人感觉这些话说得有理,随着妇人骂起了如意坊上上下下。
“真是黑心!”
“白白赚了我们这么多钱。”
“真是一群不知足的……”
薛如意淡淡的扫了那些人一眼,众人不知为何感到心虚,闭上了嘴,但还是愤愤不平。
“夫人请看,这标志的确是我们如意坊的,可夫人不知,如意坊当初怕别家栽赃,特意留了一个标记,不知夫人知否?”
妇人有些紧张。标记,什么标记?她明明认真的检查过,没发现有什么标记啊!
薛如意对她粲然一笑,对身旁的侍女吩咐了几句,侍女进了内堂,很快就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
薛如意拿过店内当作样品的一件衣服,将衣袖泡在水里,不多时就显现出一个图案来,正是和如意坊在衣领处绣上的标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