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这姿势,李铭罡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他这是……舍神剑?不可能!这兔崽子一定是在装模作样!舍神剑已迈入了道术的门槛,据说下院六剑观里也只有元字辈的王元伦与时字辈的茅时秋初步练成……”
虽然不信对方由此能耐,可受激之下,却不由地将入鞘过半的宝剑猛又抽了出来。
这时屋舍里的人也都听到了外边的动静,纷纷出来看个究竟。
这些人中既有天蜈寨找来的帮手,又有桃花寨少主铁九边领来的勇士。
眼见院落中的两个道士一坐一立对峙着,桃花寨那边的一个苗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嘴里嘀咕几句,想来不是好话。
苏冲循声看了那苗人一眼,便又转头望向李铭罡,“出手就是杀招,真一道士可真够毒辣,我便也回敬一手,叫你知晓六剑观也不是没有绝学!”
他的怒火早就酿成了杀心,话说完将眼一闭,随即发髻炸散,头顶囟门“呜”地刮起一团阴风,一路裹挟着烟尘朝那李铭罡扑去。
在场众人不明道术,陡见此景,皆感到背脊生寒。
“当真是舍神剑!他怎么会?他怎么敢?”亡魂大冒的李铭罡匆忙挥剑前斩,可剑到半途,那阴风就已扑在了身上。
他只觉是有一块寒冰塞进了胸膛,原本如意使唤的气血陡然一滞,筋骨随即发僵。
就在思维也渐渐变得昏沉时,他又恍惚感到有剑光自天外飞来,猛地刺入头颅,带来无边剧痛,跟着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而在旁人眼中,这真一道士先是被那邪风吹得一阵乱晃,随即额迸青筋、五官溢血,最红翻了个白眼便倒地挺尸了。
离那李铭罡最近的,是最初就站在院落中的锦衣公子。此人名唤任朗,师承于有着“点苍第一剑”之称的点苍剑派剑老人,自负剑术高明、出身不凡,一向傲气凌人。
此时亲眼见了李铭罡的死法,他那从不离身的傲气却都消散无踪,全无风度地尖叫着,“噔噔噔”退出老远。
其他人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倒也不是没听说过道术手段,譬如御剑凌空百步斩人之类,可眼前这黑袍少年坐地不动,只是咬牙闭眼刮阵风,就把一个有道之士给弄死了……
这手段也忒邪门!众人自忖无法抵挡,怎能不生畏惧?
瞬息后神魂归窍,苏冲转看向众人,目光所至,无不后退闪避。
忽见有个高大的苗人身影来到身前不远,说道:“小道长当是徐胜仙长的朋友了?若没看错,方才你施展的该就是舍神剑?”
这人半是讶异,半是担忧,“我当初听徐胜仙长说,六剑观只是下院,而真一教却是祖庭。死的这个道士本事不小,我原还想引荐你与他相处,不成想这就被你给杀了。唉……真一教门人众多,高手也是不少,日后你要多加小心。”
从这话里听出此人就是这天蜈寨的寨主,苏冲站了起来,甩手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一边笑说道:“在下苏冲,本是为相助寨主而来,却不想被这道士撩出了火气来。不过杀都已经杀了,还怕哪个来寻仇怎的?在下一向是出手不思利害,报应自有担当。”
趁着气势未衰,他又往人群里寻梭了一眼,注意到一伙打着赤膊的壮汉与寨中苗人扮装有异,神情陡然转戾,“你们不走,是等着和我打么?”
那一伙正是桃花寨的人手。领头的铁九边本也是个孔武的汉子,可是吃苏冲一瞪之后,他实在提不起胆气对抗,当下也顾不上脸面,转身就向大门疾走。
他所带来的那些手下,见状也都连忙跟上,转眼走了个干净。
这时倒也没人去笑他们,易地而处,在场的众人怕也会是这般做法。毕竟性命更比脸面重要,有得选,谁愿与会邪法的狠辣之辈为敌?
也只有天蜈寨主哈哈笑了几声,而后开口夸赞道:“尊客一言就吓退了这帮狼崽子,实在威风得紧。我当年去中原游历时,可是被人撵得到处跑,和你相比就差远了。”说着,伸手虚引,相请入内。
“不敢当寨主谬赞,只因这些人无胆罢了。”
苏冲应了一句,暗道:“这人情算是卖足了,等下寻些便利想来就不会冒昧了,至于真一教”
扫了那死去的道士一眼,“天大地大,能找到我再说。”随即便不多想,披头散发地跟着那天蜈寨主往堂中走去。
另有几个受邀来帮忙的武人,却因忌惮苏冲的手段而犹豫了起来,迟疑着不想入内。
最终还是那在人前出了丑的任朗为众人做出了表率,先自含恨离开了这处伤心地;其他人有样学样,亦是不再停留。
相比之下,老苗子与府上做事的奴仆们便没那么自由,不但要处置好真一道士的尸身,还得分出人手去听寨主使唤;一想到要进去面对黑袍妖道,这些人觉着头皮发麻。
另一厢,颂弥凶定。
几个使女或许是没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这时没有显露出丝毫畏惧之色,反而因这少年清秀,纷纷借着送茶点的机会凑近了细细打量。
苏冲刚施展过舍神剑,神魂略有损伤。有这些苗女在身周晃来晃去,令他实难清净,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情形被坐在主位上的寨主看在了眼里,只当中原少年是不喜这些苗家女子,摆手就要挥退。
可这时忽有一个矮小的身影从一侧的角门跑了出来,甫一现身就很开心地问道:“阿爸,红头说桃花寨来的人都输了,我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