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雨中行驶得很慢,夙远与望月同乘的马车在前面带路,马蹄声湮没在哗哗的雨声中。
越往允阳方向走,雨势越大,官道连日被雨水浸泡,变得泥泞不堪。
马车不停颠簸着,车轱辘溅起的泥水有不少打在了马车窗户上。
沈千夏拨开帘子,放眼望去,不少树木被压弯了腰,积水将草木淹没,只露出一片浅绿色的草尖。
路旁甚至偶尔可见鱼儿跳跃,不时有鸟儿俯冲而下,迅速将暴露在外的鱼衔住。
沈千夏放下帘子,重重地叹口气:“这里还是人烟稀少之地,允阳以北现在比这更加艰难吧。”
容湛点头:“是很艰难,不过有司徒澈在,他会设法将损失降到最低,不会让百姓太受苦。”
沈千夏眸底划过诧异,“他这么快就回去了吗?”
“嗯,若不是事情紧迫,他大概还不舍得回去。”
她抿唇而笑,随后问道:“莫非上京有他不舍的东西吗?”
容湛的脸上染着邪肆:“以前没有,现在或许是有的。”
沈千夏总觉得容湛今天看她的目光有点奇怪,可又一时说不上来。
她靠着窗户,视线落在外面,悠悠地问:“如果这一年允阳没有粮食入库,北越要是发动战争的话,粮饷充足吗?百姓可会饿肚子?”
容湛闻言,眸光微闪,灼灼的视线盯着她,缓缓开口:“虽然算不上充足,但是能应付。”
沈千夏侧首,“太子如果只想着自己的地盘,流离失所的将不在少数,我们得想办法阻止他。”
“放心,他不会如愿的。”
她清浅地笑了笑,沉默下来,他说的话莫名让她心安,她相信有他在,肯定所有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翌日傍晚,他们抵达允阳的怀悠镇。
怀悠镇傍着河,此时河水高涨,已经漫到了路上。
狂风吹过时,河水汹涌无比,拍打着岸边的一切阻碍。
商铺大多都紧闭着大门,只有稀疏的几家开着门,不过很是冷清。
听容湛说,司徒澈已经将百姓转移到了上游处。
河堤上有不少人巡逻着,他们身着普通的百姓服装,井然有序,不慌不乱。
镇上的唯一客栈依然在营业,一切安顿好后,他们用完晚饭,已经是夜幕降临时。
沈千夏看着稍微减弱的雨,朝容湛说:“我们去河堤上看看?”
容湛说好,夙远连忙拿着一把伞过来,“王爷,最近河水湍急而且猛涨,已经漫到河堤上,你们千万要小心。”
容湛淡淡地嗯了一声。
望月将一盏琉璃灯递给沈千夏,又拿出一双雨鞋,“小姐,我还是一起去吧?”
夙远侧眸睨了望月一眼,一副“你真没眼力见”的模样。
望月回他一个眼神,她只是觉得允阳有难,她家小姐似乎很忧心,她应该要做点什么才是。
沈千夏说不用跟着去,要她留在客栈休息,然后换上雨鞋。
容湛撑开伞,伸手牵着沈千夏,两人踏进夜色之中。
远远地便瞧见河堤上亮着依稀的灯,不少人在观测与坚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