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照看见他粗大的手和几乎遮住前额的头发帘。
他们跟着庄玦一路往下走,没一会儿底下就嘈杂起来,然后映入眼帘的是……
规模不小的赌场。
大大小小赌桌边围着人,一直有“压大”“小小小”“输了输了”这样的字眼充斥耳边,不大点声根本听不见身边人说话的声音。
这真的是,秦照照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压低声音:“长岭怎么会有赌场?”
里面的情况裘五不清楚,他扬了扬眉意有所指:“进去赌赌?”
秦照照从来没进过赌场,她脚步踌躇一会儿,心虚:“你会赌钱吗?”
裘五一本正经深沉道:“属下会比大小。”
秦照照:“……”
几句话得功夫庄玦已经察觉到他俩没跟上来,回头转了转手里的木牌子,怂恿:“赌钱都不会怎么算男人呢,二位试试,一定会喜欢上的。”
他明明不大,说话却有种鼓动人心的莫名感觉。
秦照照是率先走了一步,她本来就不是男的,对这话没什么感觉,仍然和裘五窃窃私语:“你们公子会赌钱吗?”
这话裘五不敢轻易回答,他话音一转笑眯眯:“夫人还是自己去问吧。”
啧,变聪明了。
秦照照遗憾地想。
不过,她停了停提醒裘五:“这地方不太对劲。”
举目望去里面的人跟癫狂似的,围着赌桌赌红了眼。能从侧面看见好多都衣服都皱巴巴的,头发也枯乱缠在一起,顶着张憔悴又兴奋的脸眼下都是青黑色,下赌注的时候手都在抖。
不是抖,是控制不住的痉挛。
总之,乌烟瘴气。
秦照照形容不出那种魔怔一样的感觉,又看了眼前边浑然不觉带路的庄玦。
她再次:“等会什么都不要吃也不要喝。”
裘五也想说这句话,他一挑眉:“真巧,属下也是这么想的。”
庄玦把他们带到一个还算空闲的赌桌前,伸了伸手:“二位试试?”
一个带着鬼面的人站在中央,面部被遮得毫无缝隙,高领甚至将他脖子也遮了起来。
看上去像是主持赌局的人,他手里拿着摇骰子的工具,随着手上动作骰子和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外壁撞来撞去,不停发出声响。
这桌人也不少,男女老少都有,跟听不见也看不见一样死死盯着判官的手,跟鱼见了水一样脸上有种可怖的渴望。
隔壁不少桌子也是一样的情况。
秦照照上前看向赌桌,虚心求教:“怎么赌,哦,就是规则?”
她问问题的时候摇骰子的声音刚好停止,然后是很急促刺耳的“刺啦”一声。
停了。
庄玦将手里一直拿着的木牌放在桌上,围着那张桌子的人似乎对新人的加入见怪不怪,视线都没有从即将揭开的半球形物体上离开,表情紧张到了紧绷的程度。
毫不夸张的说,从眼角到嘴角脸上每一寸肌肉都是绷住的,秦照照甚至担心再刺激一下会不会那张脸就撑不住要裂开。
庄玦用小拇指勾了勾身前长命锁:“简单,比大小,是个人都会。”
他目光似有似无在秦照照脸上打转,很是年轻气盛地补充:“二位不像差钱的人,图个乐子就好。”
说罢他刻意朝身后人方向抬了抬下巴,面露不屑:“那些人都巴望着一夜暴富,您这样有身份出手阔绰的人玩玩,就当是打赏这些可怜人。”
这话说的很有意思,秦照照暂且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一类,但她能从短短几句话中轻易听出鼓动的意味。
这两句话不管对什么人都很是受用,无形中受到了吹捧又在比较中获得优越感。
秦照照再次看了眼庄玦,轻笑:“那就试试。”
她在腰间捞了捞,随手捞出颗晶莹剔透的白色珠子捏在手里:“用这个,如何?”
那颗珠子……
庄玦怔了怔,很快掩饰过去:“可以,我会给二位换成筹码。”
裘九嘴角抽了抽,一时摸不准秦照照是不是故意的。
打死他也想不到秦照照那个败家子挖了一兜出来大喇喇挂在身上。
秦照照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手里东西值不值钱,不过看姒郁手里一大堆的样子大概也就一般?
她毫无心理负担地将手里珠子扔给庄玦。
庄玦额间细看有层汗,他动作慎重接住放在掌心仔细端详了片刻小心收拢:“能问问二位来长岭做什么吗?”
秦照照面不改色笑道:“有个朋友在这里,顺路过来看看。”
要是有眼色的人估计就不会继续问下去了,在秦照照心里庄玦显然属于这类人,不过出乎意料的,他摸了摸胸前长命锁眼底暗沉再次开口:“敢问朋友是?”
这就有点不对了,秦照照片刻之间就明白那珠子可能暴露了什么,她凝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过就是个在城主府做事的下人,赠予在下不少东西。”
“大人应该早点说出来,城主府里那位于我长岭有恩,既是同他有关系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二位带到更细致的地方坐坐。”
庄玦不露破绽说话手里摩挲着那颗表面光滑的珠子,最终还是伸出手掌心向上摊开:“这珠子收不得,二位随我来。”
他每句话每个字和用词都让人觉得背后有暗含的意思,表面虽是对城主府主人毕恭毕敬崇拜不已但总有种别扭的感觉。
庄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