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醒来的时候,夏寄秋刚好下去买东西。回到病房看到醒了的陶然,冲着窗外,双手合十,感激地念了好几声“南无阿弥陀佛”。
醒来后,陶然只在医院里待了一天就迫不及待地要回公寓。只是因祸得福,夏寄秋不放心刚大病初愈的女儿,答应了一同回公寓照顾她几天。
难得空闲不用想着事,还有人煮饭洗衣伺候着,陶然挺尸一样趴在床上。
好几次她都想联系顾淮云,但就是迟迟下不了决心。
从江翘翘嘴里得知,顾淮云是第二天早上医生查完病房之后才离开的医院,但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来医院看过她。倒是委托了助理送了鲜花过来看望她。
“快吃晚饭了,你又要去哪里?”刚刚诵完《心经》的夏寄秋看到陶然正捏着一条围巾往脖子上绕,头疼地问道。
陶然戴完围巾戴手套,“妈,你先吃晚饭,我有重要的事要出去一趟。”
夏寄秋是个软性子的人,明明不想陶然出去又拦不住她。就像陶利群,明明全心全意为他,也拦不住他在外撒野。
“那我等你回来吃晚饭,早点回来。”
陶然戴好手套,过去抱了一下她妈,“我知道,这么大的人了我还不会照顾自己吗?”
“小然……”夏寄秋吞吞吐吐,话语也是拿捏得战战兢兢,“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人总得往前看,凡事不能太执着……”
陶然噗地一声笑了,“妈,你这念佛没有白念啊,还知道执着这个词,我知道啦,不能执着,要戒贪嗔痴的嘛。”
坐在公交车里,陶然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萧瑟的冬日就这样晃悠悠地撞进了她的眼里。
其实她知道她妈想跟她说什么。但她和维扬分手后没多久就爆出她爸抛弃她娘俩带着别的女人跑了的事,她估计她妈也无暇顾及她。
伤的方式不一样,但伤口都是一样痛不欲生。
她很想告诉她妈不用担心她,她已经放下了。
但她说不出口。
捂紧伤口不再让伤口继续发脓可以,但要她将伤口展示出来给人看,她还没有那么勇敢。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她也不知道是多久,她或许可以坦然面对这段失败的恋情,只是现在不行。
换了一班车,人渐渐多了起来,陶然跟着人群爬上另一辆公交车。这辆公交车有一站是停靠在顾氏大厦。
到达顾氏大厦,天色已经开始昏暗,暮色渐渐沉了下来。
顾氏财大气粗,别说这写字楼位于安城的市中心黄金地段,就是这建筑物也是气派奢华。
57层的写字楼,大楼前还有一座造型简洁又大气的喷泉池。
陶然想,哪一天她把企鹅服饰救回来,等她有钱了她也要造一座这样的喷泉。早晚喷一喷,多好。
“你好,陶小姐。”
陶然坐在喷泉边上天花乱坠地想得正美,就见一个穿着前台制服的工作人员叫她。
陶然认得人,是她第一次来顾氏找顾淮云时遇到的那个。
“请问你是要找顾总吗?”
陶然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你们顾总什么时候下班?”
女生妆化得得体又大方,浅笑道,“顾总工作繁忙,这个我也不知道。”
陶然垂下脸,准备再等一等时,又听到对方说道,“不过顾总有交代,如果陶小姐过来就让您直接上去找他。”
陶然又是微愣,这样的待遇,不得不说很是让她受宠若惊。
从喷泉池边下来,陶然拍拍手,“那就麻烦你带个路吧。”
这是她第三次来顾氏大厦,却是第一次进到大厦里面来。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陶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紧张。
一切都太陌生。
一切又都显得和她格格不入。
高攀不上。
涌入陶然脑海中的词,就是这个。
顾淮云的办公室在52层。
“进来。”
熟悉又带着一点许久未见的距离感的声音从厚重的门后传了出来,陶然深呼吸,打开了那扇门。
办公室很宽敞,却很空,他身后偌大的落地玻璃墙后是一片更空旷的天,白茫茫的一片。他就坐在这片白茫茫之中,正伏案写字,姿势端正。
对她的突然造访,顾淮云显得并不十分惊讶。
“先坐一会儿,我这边马上就好。”
陶然还在想着该怎么开口,大班桌后的顾淮云径直发了话,倒省了她来此打扰的尴尬。
十五分钟后,顾淮云果然结束工作,走到沙发区。
“找我有事?”
陶然大胆又仔细地看着他。
算到现在,她和顾淮云也有数面之缘,但她从未好好地看过面前这个站在安城顶端的人物。
陶然想着原因,除了她对他本能的畏惧之外,还有抗拒。
很深的抗拒。
这份抗拒不知道是来源于她一直放不下维扬,还是来源于顾淮云这个人本身。
他太好,太优秀,也太过,深不可测。
她完全想不到要怎样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
“梁先生的事,我知道了。”
顾淮云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甚至连安排梁有生到她身边帮她的理由似乎都不想跟她坦白,只是淡淡回应,“嗯,没什么区别,不管是我投的资,还是梁有生,都没什么区别,好好做,别让我亏钱就行。”
就这么一句话,将他千方百计帮她的五百万轻描淡写过去了。
陶然干咽下一口唾沫,挺直了脊梁骨,手指紧紧抠在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