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还知道叫我大哥？”易北岩痛心疾首。
夜云舒眼泪淌个不停，肝肠寸断近乎哀求地看着他，“大哥，我知道你生我气，是我让你失望了。我这一生没做过几件正确的事，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认你作了大哥。”
“我……就你这一个亲人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别不要我？可不可以……继续让我叫你大哥？我想，有你送我最后一程，我在闭眼的时候，也不会感到孤单害怕了。”
他话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七尺男儿站在那里哭得像个孩子。
他真心将易北岩看作大哥，在大哥面前，他好像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压在心底的痛苦如洪水般爆发，化作一行行的泪水倾泻而下。
易北岩即使是铁打的心，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不动容，变得通红的眸子就那么看着他，压了满腹的疑问却被哽在喉中。
良久，他再次问出了声，“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不信是为了所谓的修练邪功。且不说世间没有这种需要女孩心脏才能练就的武功，就算有，以你这淡泊名利清心寡欲的性格，也不会为了练功去杀人。一定有别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夜云舒被他一番话说得愈加悲痛，果然……果然还是大哥最了解他，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闭了闭眼清晰一下视线，他心酸地说道：“大哥，你没必要非要知道原因，总之那么多人是我杀的，那么多恶是我作的，我罪该万死。你深究原因又有什么用呢？”
果然另有隐情，易北岩心中有些激动，握紧拳头下定了决心，坚定地对他说道：“我要知道原因，云舒，我可以再让你继续叫我大哥，但你必须要告诉我原因。我血歃宫以杀人为生，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只要你开口，哪怕屠了这座城，我也要救你逃出生天。”
他此话一出众百姓可吓破了胆，一个个胆战心惊地往后退。
夜云舒感动更甚，悲痛万分地祈求，“大哥，谢谢你的好意，可不能说这种话啊。他们是我的百姓，我爱他们，我已经做了太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了，我真的不愿意再伤害他们一根头发。至于救我……就更别提了，我心魔太重，唯有一死才能解脱。你若执意救我就是害我生不如死，我真的再难以苟活。”
“你……”易北岩被他的话震撼到了，心疼地再次询问，“你明明这么善良，你明明这么爱你的百姓，没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你怎么会下此狠手？云舒，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什么让你从天堂坠到地狱？”
“爱！”夜云舒含泪吐出一个字，耐不住他三番五次地询问，忍住胸腔内撕心裂肺的痛苦，说出模糊的真相，“大哥，我爱我的百姓，更爱我的夫人，然，不可兼得。”
“城主夫人？”易北岩和叶千凝同时惊呼，皆是一脸惊讶。
易北岩赶忙问道：“跟城主夫人有关系？对了云舒，你夫人去哪儿了？”
夜云舒摇头，痛不欲生地回答，“去了一个我也不知道的地方，一个再也不能和她相见的地方。”
叶千凝急了，催促道：“哎呀城主你快说呀，是不是跟城主夫人有关系？你是不是冤枉的？你快说，哥哥很在乎你这个弟弟，他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的。”
可夜云舒怎能继续说下去？他做的所有的一切，全是因为那个他最爱的女人啊。
“谢谢大哥，谢谢小嫂嫂。”夜云舒摇着头流着泪，没了下文。
族长在一旁没了耐性，上前气愤地对易北岩说道：“这位公子，我也是看在你帮我们抓住真凶的份上，才让你跟这个畜生说话道别的。现在说了这么久也够了吧？你不用再追问他理由了，什么理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赃并获！”
“他杀了那么多人，作了那么多恶，不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难以平民愤！还请公子快快让开，别挡我们把他带去游街示众。等游完街后我们还要烧死他以儆效尤呢！”
“你敢！”易北岩面泛愠色，没有丝毫要让开的意思。
夜云舒看着他，扬起嘴角挂上一抹笑，那闪着泪光的眼睛里是感动、是不舍、是心痛。
迈开脚步，他转身错过他的身躯，跟着百姓们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