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濯尘园这边也是寂静的夜,万籁俱寂,仿佛死寂了一般。
离幸泡在大大的浴桶中,上面铺满了晾晒过后的菊花,菊花即使被晒干,如今遇到热水被热水一泡瞬间便泡发了起来,但是绽放了它的花叶,整个浴桶像是开满了花一般。
今日是濯尘园中发放月例银子的时候了,每个月订的便也是这个时候,落蕴因为今日随着离幸进宫,便没有及时发饭月银,烟翠白日里简单地向大家伙说明了一下情况,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离幸待下人素来温和,只要不犯什么错,濯尘园中的月银都要比兰陵城中的很多的世家贵族要好一些。
即便是同为丞相府的奴才那也是不一样的,丞相府倒是规定了月银的多少,只是离幸几乎每次都会命落蕴给每个人都加上一笔。因此丞相府中伺候的人都希望自己到濯尘园伺候,只是离幸并不喜人多。
虽然伺候的人都没有计较,但是落蕴还是连忙去调动了银钱,将每个人的银钱都在今晚发放了下去,这样就不算坏了丞相府多年来立下的规矩,也是当初离老夫人,离幸的祖母所订的规矩。
离幸靠在浴桶上闭着眼睛,双手搭在浴桶边上,三千青丝自然垂落,那sū_xiōng微露,光滑白皙的肩膀,倾国倾城的容颜展露眼前。
所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手指纤纤如嫩荑,皮肤白皙如凝脂,美丽脖颈像蝤蛴,牙如瓠籽白又齐,额头方正眉弯细。
浅笑盈盈酒窝俏,美目顾盼眼波俏。这肤若凝脂,手如柔荑在离幸的身上凸显了个淋漓尽致。
离幸额头上似是有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紧紧地皱着弯弯的眉,闭着的眼睛有一丝丝轻微不停地颤抖,搭在木桶两边的手紧紧地握着,像是在极力在隐忍着什么。
离幸的脑海中满满都是今日公冶景行的样子,他说过的话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只要是一闭上眼睛,这些便随之浮现而来。
离幸耳边的那把匕首,那刺啦的声音是充满了死亡的恐惧,不是她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她对死去的人恐惧,那明晃晃的匕首深深刺痛了离幸的眼睛。
离幸一闭上眼睛便是公冶景行的那张脸,那抹阴沉与狠辣,还有最后的那抹绝望与悲凉,但是每每离幸要动恻隐之心时,心中那抹奇怪的感觉总会伸出手将她紧紧拉住,导致她停滞不前。
离幸想着想着胸口有些起伏不定,喘着粗气,接着离幸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喊了一声,双手使劲地拍打着水,像是遇到什么偏激了一般,用尽全力使劲地拍打着,激起朵朵巨大的浪花涌着桶边,这一瞬间仿佛山河失色。
在屋外的落蕴和烟翠听到离幸传来的声音,相视一眼急忙跑了进去,方才离幸沐浴时就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可是落蕴和烟翠实在是过于担心离幸,什么都不顾猛地冲了进去。
看到的便是离幸用力使劲拍打着水的这一幕,拍打水只会增加自己手臂的负重疼痛感,况且离幸像是被下了什么咒语一般发狂似的拍打着,像是在发现着什么。
落蕴和烟翠站在一旁,想要去拉住离,安抚离幸的情绪,可是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只因离幸过于愤怒,也过于偏激,落蕴和烟翠跟在离幸身边多年,见到的离幸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清冷孤傲的样子,很少在脸上出现过惊慌,发怒更是少有,只是今日这般模样便像是疯了一般,让人不敢靠近。
烟翠看着离幸这个样子,紧紧皱着眉,怕离幸伤到自己,欲上手去拉住离幸,落蕴却急忙拉住了她,朝烟翠摇了摇头,意思便是不要管,让离幸好好发泄一通,这些年的迎合导致她变得越来越学会伪装和深沉。
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姑娘本就该是正常女子一般谈笑风生,放风筝,打璎珞,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而离幸豆蔻年华之际却是活得跟太后娘娘一模一样,像是经历了多少风霜一般。
少时,因为宁氏的不喜,拼命学习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只为博得宁氏的欢喜,如今这个时候却要逼着自己装出一个大人的模样,端着未来太子妃该有的气质与权威。
这样的离幸隐藏得很深,但同时也让人无比心疼。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众人看到的都只是光鲜亮丽的离幸,谁又能见过她的软弱呢!
离幸停下了拍打浪花的手,闭上眼睛将整个人沉入水中,感受着停止呼吸的感觉,那来自鼻尖的窒息便是死亡的感觉。
离幸感受着没有呼吸,整个大脑像是放空了一般,看到了她最想看到的,浴桶中恢复了一片平静,如果不靠近水边仔细看,恐怕谁也不能够发现水中还躺着离幸这样一个人。
烟翠的脸上是浓浓的担忧和急切,而落蕴也是紧皱着眉满脸的沉重。今日回来后,落蕴便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了烟翠一个大概,烟翠是个忠心的落蕴很是放心,只是希望烟翠能够做好一个心里准备。
两人焦急地看着水中沉浮的离幸,生怕离幸出什么事,一直静静地守着,便连一个眼神也不敢错开。
水中,离幸紧闭着双眼,青丝在水中散开,离幸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轻轻张开嘴,水面上冒出几个细小的水泡来。
接着离幸猛地从水中出来,头发往上一甩,溅起一大片的水花,水滴从离幸的头发,脸颊,额头上缓缓落了下来,一滴一滴滴在水中,发出清脆的响声,那白皙却泛着红晕的脸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