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也是一个劲往死里的夸,“那是,少主出手,天下你有。”
一个吹嘘,一个捧吹,妙瑾倒也听得津津乐道。
鸨母将他二人送到桌旁,便招呼姑娘们弹曲献舞,说是要为他们少主庆功。
琴起舞跃,瓜子酒水,好不快活。
待一支舞完毕,童忌收回了兴致,看对面坐的妙瑾似乎闷闷不乐。
他顺势飞了根香蕉过去,妙瑾傻愣愣的眼神瞬间被砸清醒。
她懒懒道:“干嘛砸死人了。”
说话的语气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童忌一看没意思,又挨着她走到了一起,“你莫非还想着那紫禁城内的皇帝。”
他问的很认真。
她向童忌看了一眼,又将下巴支在桌上,“昨晚做了个噩梦。”
她思忖片刻,又说:“也许那梦就是在提醒我,皇权不容任何人随意挑战。”
童忌突然伸手,托起了她的下巴,两双眼对视,他义正言辞道:“怕什么,还有我,我会保护你。”
妙瑾拼命摇头,下巴脱离了童忌的掌心,她眼泪汪汪道:“我的命是小,若真惹怒了皇上,让郑家上下一百多条人命跟着无端惨死,那我岂不是太过自私。”
妙瑾强忍着悲痛。
后台的鸨母像是察觉二人表情不对,立即招呼这些弹曲跳舞的女子下去了。
不多时,大厅变得空旷安静。
童忌叹息一声,郑重道:“无论小姐如何打算,童忌都会支持,也定当护你周全。”
他提起桌上的酒壶,仰头一饮而尽。
长袖拭去下颌淌出的酒,微醺着眼问道:“小姐想何时回宫?童忌送你一程。”
她淡言道:“不必了。”
童忌突然厉声喝责道:“外面如此凶险,小姐不是不知。”
语气又柔和下来,“我说过,小豆包就是小姐手中的剑,没了剑小姐又如何御敌。”
妙瑾终究妥协,“那下午我就准备出发,若是方便,你将我送至瑞王府门口即可。”
没有出入宫的腰牌,皇宫暂时是回不去了。
“这么急吗?”童忌有些不舍。
“我怕时间一久,锦衣卫又没寻到人,皇上一问罪又惊动了太后,那郑家就危急了。”
她越想越有些后怕,不由攥紧了衣角。
“其实,我有能力保护郑家……”
郑氏家族体系庞大,若是让这一百多号人每天躲躲藏藏,惶恐度日,怕是无人会甘愿忍受。
妙瑾果断拒绝好意,“童忌哥,我心意已决,就不必再劝了。”
……
紫禁城内,今日也是阴雨绵绵笼罩。
昨夜派出的锦衣卫,依旧没带任何线索回宫。
皇上今日无心处理奏折,下了朝,换上便服就出了乾清宫,准备直奔校场而去。
乾清宫大门外,皇上在前,冯保随后。
面对皇上一路黑沉到底的脸,冯保跟着也是极为忐忑,“这万岁爷不会又打着去校场的幌子,往宫外去了吧。”
深思熟虑之后,他追上前,决定直言劝谏:“皇上,太后今日身子欠安,估计是昨夜一时起兴,饮酒过量。今日据太医汇报,她老人家的阳亢之症又有所加重了。”
话里的意思就是,让皇帝在宫里安分的待着,别想着出宫惹事气坏了太后身子。
皇上气急败坏,出手发力一挥御扇,扫在身旁撑伞小太监的手把上。
小太监强忍疼痛,紧握伞把不放,硬生生保持住了该有的职业素养。
皇上难遏心中怨言:“这刘守有到底有没有为朕尽心办事,连一个小小的弱女子都替朕找不回来,朕看他这锦衣卫总指挥使的头衔是坐久后,厌了。”
面对六缇帅无端惨遭指责,冯保身为亲密盟友,好话自然是要帮着说的。
“皇上,刘缇帅昨晚便派身手矫健的得力锦衣卫在京城广开撒网搜寻。郑姑娘既是一名弱女子,又在京城无亲无故,此时应该还未离开北平地界的范围。”
冯保又鞠腰,恳切道:“还望皇上在宫中安心等待消息,不出今日,郑姑娘定能完好无损回到陛下身边。”
冯保的劝说之词简直无懈可击。又因近日,太傅张居正将他盯得紧。
故此看来,也只能作罢。
皇上手中的御扇,又将伞把敲得梆梆作响。
清冷的语气在整个宫殿内外回荡着:“你们成天只知道管着朕,这不能那不能,别忘了!朕可是皇帝,这大明朝的一国之君。”
随身太监连着宫门侍卫全都应声跪倒了一片。
这次,连撑伞小太监也熬不住了。最终,伞倒人趴。
朱翊钧卸下不染尘世的贵重身份,在雨雾的伪装下尽情发癫发狂。
……
雀阁外
午后,雨似乎有停下来的趋势。
雀阁外,妙瑾一身轻装简出,此时正站在门口张望。
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近,最终停在了雀阁外的马路口。
马车后面,童忌正骑在马背上,一声招呼道:“小姐,马车已到。”
冷秋站在门口有些不舍,她望着妙瑾踏上马车,即将要放下帘子,忍不住朝着马车喊道:“小姐,少主和冷秋一定会在雀阁等你回来。”
妙瑾扶着帘子,只是侧颜回了句:“冷秋,你是个面冷心不冷的好姑娘。”
回完话,她入了马车内。
车碾沉闷的转悠声随着清脆的哒哒马蹄声快速驶远。
马车内,妙瑾嫌无聊又拉开了车帘,童忌正骑着马在马车边上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