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累,我要复印这些。”他走进来,身形高大,门又没关好,带进一股微风。
一摞厚厚的纸被撂在桌子上,她赶忙接过来,小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我怎么会知道啊。我又不能掐会算,原来你在这里工作啊,好巧啊!”他朗声说。
“你小点声。你不知道我在这,你跑到这么远来印东西,鬼才信呢。”她急得拉了拉他衣角。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来找你的呗,你怎么这么聪明呢?你又不去盲校上课了,说好了来我们店里也爽约,我只能来找你了呗。”
他俯下身,凑近她耳朵,轻声说:“我若说我想见到你,你会信吗?你当然会信的,你刚才一见到我,就猜到我是来找你了,真是心有灵犀。”
她明白他逗她,便不出声,低头只忙着干活。
“你这人哪都好,就是太爱生气,不是和别人,”他侧身让过气鼓鼓的她,笑道,“就是和自己。”
“我没有。”她拉长声音辩白,已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掀开复印机的盖,扬声问,“印多少份?”
“每张复印三份。”他弯腰帮她整理印出来的纸张,“你怎么了?好像真是有点不开心呢。这真有人欺负你啊?说说是谁?哥哥帮你出气。”
羽沫绷不住,笑道:“别瞎说。除了你,谁会欺负我?”话一出口,又觉得意思表达得哪不太对,接着闷声道:“好好的,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己有点私事,过几天就会没事的。”
“是这样,那最好不过了。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相信你。”
“好了,都给你印好了,你还有别的事情?我才不用你夸我聪明呢。没事就走吧,别耽误我干活了。”
“怎么能撵客人呢?不专业。”
“你算哪家的客人?你明明是来找……”
“我明明是来找你的。你怎么忍心把我往外赶呢?”他笑,“你就不问问我怎么找来的吗?你就不问问我找你来做什么的吗?”
“我不问,”羽沫笑,“你有本事忍着就不别说。”
“我没本事,”他笑,“我想请你去唱歌。我那新招了两个按摩师,和咱们俩差不多大,大家都是盲校的同学,你去不去?”他把那摞复印件麻利地装订成册,笑嘻嘻地问。
她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倒是想放松一下,而这个人又最是轻松散漫的,犹豫着,一时没吭声。
“怎么了,你的那件私事,看来真的让你很烦心了。那更应该和我去唱唱歌,散散心,就象你说的,过几天就没事了。大家都是半个同学,年纪又差不多大,一起去吧,人多热闹。”
“我歌唱的并不好听啊,再说我和他们也不太熟,我只和你熟,我性格挺内向的。我去了,有了陌生人,他们会不会不自在?”话一出口羽沫也愣了一下,其实她和他也并不熟啊。
”是啊,你和我很熟,我和他们很熟,大伙怎么会不自在呢?谁又不是专业的歌手,都唱的很一般的,不过是大伙在一起玩一会儿,你就别纠结了,听我的,去吧。我保证唱完歌,你的心情一定会好的,什么烦心事都能迎刃而解,你信我,我是喜欢读心理学方面的书的。”
“切,”羽沫笑出了声,“你又瞎说,你只会打架,不对,是打拳,也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字,还看书呢?”
“终于会笑了。那说好了,今天我们大家一起去唱歌了,我来接你吗?”
“不用你来接我了,你告诉我地点就好,下了班我就过去,多谢你——邀请我。”
“也要谢谢你肯答应我的邀请。那我们晚上见了。”
羽沫点了点头。
去了才发现那俩竟是一对恋人,女孩叫陈晓鸥,活泼爽朗,男孩叫陆文,体贴斯文,两人举止言谈默契十足,连她也跟着他们欢喜,一时忘了自己的纠结。
他很善于张罗事情,吃的玩的安排得细致周到,又能活跃气氛,羽沫很快放松下来,和大家笑闹在一起。
三个人轮着唱了好几首,他却只是斜倚在角落里,那里不知何时摆了个小架子鼓,他偶然随着音乐敲打,非常轻脆动人。尤其是只配着音乐听,声声都敲在人的心房里,羽沫喜欢得不得了,心里默默赞叹了好几次。他平时人看起来很闹,却没想到特别喜欢安静的曲子,也很奇怪,他某一时刻竟和那些曲子出奇地相配。
羽沫又唱了一首《不必在乎我是谁》,她喜欢这些深情的歌,唱累了,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你在做什么?”
他递给她一把小零食:“你今天下班就来了,吃晚饭了吗?饿了吗?”
“吃过晚饭来的,不太饿啊。”
“在叠一只纸鹤,小文刚教的。你拿着擦擦手。”放到她手里。
“叫我来,你又不敢唱,合适吗?”羽沫笑,“唱得哪怕像乌鸦叫呢,也没人笑话你。”
“我喜欢听你们唱,喜欢听你笑。”他低头剥着荔枝,“你笑的可比唱的好多了。”
羽沫想了下,皱了眉,拿手里的小纸鹤拍他手:“我倒要听听你是唱得好,还是吹得好?”
他反握了她的手,把刚剥好的荔枝放到她指间,笑问:“你喜欢听什么歌?”
“我喜欢听什么你就会唱什么?吹吧。”羽沫咬着荔枝笑。
“你说说看。我确实会唱的挺多的,不信你问他们。”他又剥了一粒给她。
羽沫低头只顾吃,却不出声。
那边小文喊:“你们俩谁接着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