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声半晌没有回答,许久才悠悠地说:“天人有天人的规矩,我们不能干涉你们的阳寿,一切自有轮回命数所定,你换个别的愿望吧。”
崎衡希望破灭,失控吼道:“什么天人,什么破规矩!我每天想你们祈祷日子能好起来,可是你们却连我弟弟的病都不肯治!凭什么我们天生就要残疾,凭什么我们生下来就是奴籍,每天都要挨打挨饿!”
“岐衡哥”,阿翔的声音由远及近,小跑着过来。
被问及为什么一个人大吼大叫,岐衡气愤地说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神仙神仙,你还在吗?”阿翔问道。
“你要替他许愿吗?”女声问道。
阿翔看了看气得面红耳赤的崎衡,朝声音的方向拜了拜,说道:“若是您不能治愈小七的病,那……您可否教教我们如何不费力气地搬运那些尸体?”
“搬运尸体?”女声听上去有些不解。
崎衡也不解地看着他。
阿翔解释道:“我们几个一直跟随军队四处征战,最苦最累的活儿就是搬运尸体,自己人要收殓,敌军的要扔到山沟里烧掉,小七就是这样累病的。若是您能教我们如何轻松地搬运那些尸体,那小七就不用受累,也就不会再有其他人病倒了。”
“你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可这样也还是会……”
阿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求求您了,您既然不能给小七治病,那就教我们一些法术,我们都是没爹没妈的孩子,从小被人用鞭子抽着长大,您是神仙,自然不知道人间疾苦,求求您行行好,教教我们吧!”
大雨中,两个残疾少年的样子着实可怜,那女神仙犹豫了一会儿,叹口气答应了阿翔的请求。
“你们要在我面前发誓,我教给你们的搬尸术绝不可传于第三人,也不能说你们遇见过我。若是违背誓言,即便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们,收回你们的法术。”
“多谢神仙!多谢神仙!”阿翔拉着不大情愿地崎衡,一起跪下叩拜。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两个少年终于将那女神仙教的心法口诀牢记于心,雨似乎也快要停了。
“你们俩记住,修行修的是心,而不是法,切不可因为学会了法术便心生异途。今世的果乃是前世的因,不必在意今生身体上的残缺,只要本本分分做一个好人,多修善德,来世自然会有好的果报。”
“我们记住了。”
“还有,此术乃是抽离自身神识注入尸体内,使得尸体暂时为你意愿所控,但是这法术极为消耗神识,你们要多多盘膝打坐凝神聚识,否则消耗过多会伤了自己。”
女神仙说罢,声音和树下那株发着光的仙草一并消失了。两个少年恍若隔世,相视而笑。此番奇遇,他们得了控尸之术的心法口诀,只要假以时日多多修习,日后这些最苦的体力活只需他们二人便可轻易完成。
“咱们快走吧,他们俩已经带着草药先回去了,见你不在我才又来寻你的。”
岐衡点点头,两个孩子欢快地笑着跑出山林。
“小七……”,刚一出林子,他们就傻了眼。
眼前哪里还有方才躲避大雨的岩石,巨石已经滑落到山坡地下,原本的位置上有的只是一大片卷杂着残臂断肢,血肉模糊的泥浆!
暴雨冲刷,巨石松动,底下那十几个孩子毫无防备,全部被巨石碾压埋进了泥土之中!
一只女孩子的手露在泥土外,变了形的小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株残破的紫色植物,那是方才几人为小七寻回的草药……
岐衡像疯了一样用手刨着同伴的尸体,阿翔想要去拦,却被岐衡推搡摔倒在地。
“没用了,岐衡哥,没用了……”
“不会的,不会的!”岐衡咆哮着,指尖满是混杂着泥水的污血,“我才刚学会法术,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不会的!小七,瑶花,阿康……你们回答我,回答我一声啊!啊……”
少年凄厉的哭喊回荡在旷野上,直到远处出现兵士的身影,阿翔才使尽浑身力气将岐衡拖进了林子深处。
“咳咳咳……”正在给女儿讲故事的女人剧烈地咳嗽了一阵,然后呆呆看向破院大门的方向,期待丈夫能早一点出现。
见母亲不再说话,千羽夜拉了拉母亲的衣袖问:“娘亲你怎么不说了?”
“娘亲不想让你听这些灰暗的故事。”
“娘亲你就讲讲嘛,夜儿不会学坏的”,千羽夜恳求道。
“好,娘亲接着讲,咳咳咳……那之后很多年,岐横和阿翔一直没有被人找到……”
兵士们以为他们俩也和其他孩子一起,为躲避暴雨而被滑落的巨石砸死了,所以并未大肆追捕。岐衡与阿翔一路穿山越岭,不知遇到多少野兽盗匪,凭借阿翔出人的智慧和女神仙所教的控尸术,二人终于艰难地越过国境逃入北荒苦寒之地。
失去一切的岐衡变得对修习控尸之术十分痴迷,已经失去了一个少年该有的神采。阿翔一直在旁辅佐,自己虽练得不怎么样,却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给予岐衡指点,助他突破修炼境界。
就这样,二人在北荒中捕火鸦、杀听兽,刨出它们的内丹供自己修炼,利用它们的尸身杀死那些虐待奴隶的正常人。
北荒地脉中燃烧了亿万年的业火,不断地滋养着他内心的怨恨。一点点,一寸寸,崎衡心中复仇的火焰越烧越旺。
渐渐的,他已不再满足与偷偷潜入边境杀死那些欺辱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