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草木衰败,本应该是丫鬟仆人来来往往的逸芳斋,此刻萧瑟无比。冷风吹过窗前,那里坐着一个神情呆滞的女人;她头发散乱,脸上脏脏的,精丝纱衣已经变得破烂。
偶尔会有一两个侍卫走过来探查,但是看到女人的模样后,便摇头离去:
“唉,想这芳妃娘娘当年也是风华绝代,前帝王跟前的宠妃,如今破落到这个地步,还痴傻发狂啊!真是可惜了…。”
“你这话啊可仔细了说,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怕你这脑袋掉了几个了!这芳妃娘娘现在不但是个废人,而且还是个不能让现在那个软蛋皇帝知道的废人!”
……。
这个侍卫们口中的芳妃,就是当今被软禁的年轻帝王项弘的亲生母亲。很少有人来看她,或者说很少有人敢来看她。可是到了每个月的中旬时,会有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妇来看望她。
此一刻是十月十五日,入秋微凉,老妇迈着还算稳健的步子走向了眼前破败的逸芳斋,她看了看牌匾上当年帝王亲自书下的字,犹自叹了口气,而后四下看了看,走进了屋内。
“明姑拜见芳妃娘娘!”纱帘轻轻扬扬,里面坐着的女人轻轻走了过来,步履蹒跚。
她轻轻的扶起了地上的明姑,或许是很久没有说话了,又或许是她装傻装的太累了,她没有说话,只是疲倦的笑着。
明姑抬头,对上了芳妃那憔悴的双目,她喉头一紧,顿时老泪纵横,“娘娘,您…受苦了…”
芳妃给明姑擦了泪,扶她到了暗处坐下;明姑向芳妃说着项弘的近况,以及曹禄中的动静,朝野满目的奸臣走狗已是众人皆知,但是芳妃唯一担心的就是项弘的成长,所以,当明姑说曹禄中给项弘找了个年轻帝师后,一直冷静的芳妃变得有些迷乱。
芳妃虽然坚信她儿子项弘个性秉烈,但是项弘此时的年纪最容易近朱者赤。她转头看了看明姑,向明姑说了自己的谋划。
明姑听到芳妃拜托她去试探那个年轻帝师后,顿时双膝跪地,老泪纵横,“明姑心中一直惭愧没有帮上娘娘和皇上,如今这事,明姑一定万死不辞!”
一直以来,祝玉瑾都喜欢穿白袍,因其素净,还有白色的个性,能包容其他颜色,又能独当一面。此刻,她身穿白袍,腰间是流金盘云带,悬了一个淡绿色玉佩,由太监领着,闲步于宫殿之中。
长长的回廊,红色的柱子,外围是一池的荷花,不远处高台绿树环绕的地方,是一个大大的亭子,亭子下方是造型奇特的假山……这一处闲政园建的鬼斧神工一般。
祝玉瑾正欣赏着还不算落败的荷花,突然,四五个丫鬟匆忙走过,手中还端着几盆花,或许是花盆太重,几个丫鬟在向祝玉瑾行礼的时候,其中一个丫鬟手一松,‘啪’的一声,花盆就朝着祝玉瑾的脚上砸去。
她在昆山派五年,功夫已然到了火候,在花盆快要砸到她的脚上时,她移了一下脚,使出了一招特有的‘梅花步’躲开了花盆,要不然这一花盆下去,她的脚肯定会肿。
“你这奴才!怎么办事的?”身旁的太监位置比丫鬟高,所以呵斥之余,还用手中的拂尘打那丫鬟,口中骂着:“惊了帝师,要你的贱命!”
祝玉瑾心中正侥幸没人看出她的功夫之余,那丫鬟已经哭着上前磕头道:“祝少保饶命啊!祝少保饶命啊!奴婢在不也敢了!”
那太监仿佛在发泄自己的怒气一样,十分用力的打丫鬟,祝玉瑾看不下去,一手抓住了太监的手臂,道:“无妨,无妨!起来吧!”清朗的声音发出,那丫鬟听到后惊为天人,一愣,随即磕头感谢,而后一行丫鬟匆匆离去。
她的白袍下摆上沾了一些泥土,也不在乎,继续往前走去,身旁的太监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无从认知,只得跟在旁边说话。
走了一段路后,祝玉瑾突然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她看,她一转头,恰好对上了从高台亭子上面的一双眼睛,而后这双眼睛的主人迅速的退回了亭子中。可以感觉到,那双眼睛的凌厉决绝,仿佛要把她碎尸万段一样。而且耳旁还仿佛听到隐约的叫喊嬉笑声。
祝玉瑾问道:“谁在亭子上面?”
身旁的太监笑了笑,“这个点儿,应该是皇上在上面斗蛐蛐呢!”
“哦?斗蛐蛐?”祝玉瑾疑惑之间,心中一寒,已经十月,有没有蛐蛐不说,年轻的帝王竟以斗蛐蛐为乐?
“啊!少保!您去哪里?”太监看到眼前有些弱不禁风的男子突然大步往前,疑惑的问道。
祝玉瑾发出清朗的笑声,“恰好,我也喜欢斗蛐蛐!何不上去看一看呢?”
太监没有通报,而亭子上的人仿佛进入了忘我的境地,丝毫不在乎有人前来。
但是在祝玉瑾踏入亭子那一瞬,项弘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来兴致盎然的斗蛐蛐。只那一眼,他便觉得心情舒畅,仿佛她那一袭白袍是一片云朵,但是转念一想,这人是曹禄中派来的奸细,便不由得在心中大骂。
他心中在大骂,表面上却还是斗蛐蛐,而且故意笑的很大声,“哈哈哈,快!快咬死它!咬死这个王八羔子贱骨头!”
旁边的太监随声附和:“啊!皇上好厉害!皇上好厉害!”
祝玉瑾一直冷眼旁观着,她刚刚行了礼,眼前的少年却丝毫没有反应,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她看到这项弘浓眉大眼,皓齿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