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四爷走了。
冯四爷对于这件事有十足的把握。
因为他自信他出的价格最高,没人能比的过他。
至于大牙子,这家伙在凌云渡是个面首,在飞云浦,连个脚趾头也算不上。
麻雀在屋檐下为王,但和老鹰比起来,只有甘拜下风。
大牙子不敢和冯四爷叫板。
眼看刚住了一年多的房子就要易主,九儿心里无味杂陈。
她不禁想起了风雨中的那个鸦巢,孤零零的,在风雨中飘摇。
九儿真担心鸦巢会被雨打透,会被风摇落。
九儿没想到,山果果公司办的日益红火,就因为王天保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要卖掉自己的爱巢用以还债。
人世间的风雨远比自然界的风雨更可怕。
这天夜里,九儿接到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南方樱花小镇派出所打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那两个骗子已经被确定,正在追捕。
第二个电话是八姐贾莎莎打来的。
她以为己到了深秋,山果果难收,才没有见到九儿的货车。
但老草蜢己来了两次,次次山果果卖了高价,贾莎莎这才着了急。
九儿哽咽着讲了被骗的经过,自己赔的倾家荡产,正准备卖房。
当贾莎莎听九儿欠了不到十万元时,咯咯地笑,笑的九儿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么点钱,就把你愁成这样,如果欠个百儿八十万,还不把你愁疯了。”八姐调侃着九儿。
“说个准确数,我给你打过去。”八姐财大气粗。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九儿一开始不想再向姐姐们张口,因为除了六姐和八姐以外,她都借了钱。
六姐刚参加工作,没钱,八姐己过继给了贾家,张不了口。
没想到八姐这么爽快,毕竟血浓于水。
最终,自信满满的冯四爷失算了,他没有等来九儿的回话。
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冯四爷特别不解,他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九儿已还完了欠帐,正准备东山再起。
八姐的钱也是一滴子血一滴子汗挣来的,九儿承八姐的情。
九儿要给八姐长利息,一分利也行。
八姐又在电话里咯咯地笑,“傻瓜,能要你的利息吗?你把姐看成怎样的人了。
不过姐姐想吃家乡的腌竹笋了,下次来省城带二斤过来,这就算利息了。”
在姐姐的帮助下,九儿终于渡过了难关。
但是,时值深秋,那老北风带着冬天的寒凉呼呼地刮着。
山果果采摘的季节已经完毕,果园里再也见不到果农的身影了。
山果果生意也该告一段落了。
秋未冬初,趁大雪还没有落下,正是砍毛竹的好时节。
为了还债,王天保和五六个村民相约去了山里砍毛竹。
那是五指峰的最高处,山高林密,人迹罕至。
在瞎子沟,那里遍地都是毛竹,只要有力气,有柴刀,满沟的毛竹任你砍伐。
砍伐过的空地上,待到来年,春风一吹,又是遍地葱葱郁郁的毛竹。
那些毛竹被砍伐下来,码成一垛一垛的,堆成了小山。
待到来年春天,冰雪融化,毛竹就被编成了竹排,顺着奔腾的嘎纳河顺流而下,就漂岀了大山。
只是那路太远,又是悬崖峭壁,来回要走上两天。
王天保备足了一月的干粮,和村民们出发了。
几个婆娘站在村头的大槐树下送别自己的丈夫。
领头的是二驴子,这家伙不但有个驴脾气,还有个驴嗓子,他告诉婆娘秀莲,
“我出去一个月就回来,知道不?这是出去给你挣钱花。”
秀莲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知道就好,好好给我看好这个家,看好小崽子们。
还有,别给咱爷们戴绿帽子,那玩艺压头,说不定连命都压完蛋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秀莲也是大嗓门,“放心吧,老公,一切给你看的好好的,放一百个心吧。”
几个山里婆娘便嘻嘻哈哈地笑,笑二驴子的小心眼。
凌云渡,巴掌大的村庄,村里有几个男人,几个光棍,怎么德性,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每个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但九儿却笑不出来。
九儿看着这群汉子们,腰里别着砍刀,背着行李走向大山深处,渐渐地,那群身影便消失在了灰竭色的森林深处,消失了。
九儿的心莫名地一疼,她想起了那个山外人。
弹棉花的巴罗锅领着大姐青麦出山的时候,九儿一家人也是站在这儿送行。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青麦没有看错,嫁了一个好丈夫。
九儿那时还小,只知道山外的世界很精彩。
长大了,去了山外,才知道了城里套路深,不如回农村,农村地也滑,人心也复杂。
这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纯粹他妈的扯蛋。
世上只有迈不完的沟沟坎坎,只要有一个不小心,就会跌的你倾家荡产,哭都哭不出眼泪。
起风了。
那过山风又从北边山涧穿过来,不但寒凉刺骨,而且卷起了地上的落叶尘土,形成了一个大旋风,转着圈子旋了过来。
几个婆娘一边躲避,一边朝旋风吹着口水。
山里人认为旋风是小鬼出来了,口水能压住它。
但口水没能压住旋风,几个婆娘连忙抱在一起,生怕摔倒。
九儿聪明,知道自己怀了孕,连忙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