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欣没再管这两个奇怪的人,毕竟周洛这里是几国交界,是不长就有莫名其妙的来客,而他们打开门做生意,自然也不会事事追究。
第二天一大早,她还是去屋后练习软鞭。
飒飒的疾风带走几片早早知了秋意的枯叶,扑簌簌地落下,南欣微微出汗,还想在打一套拳,忽然听见有脚步声。
绝不能让店里人知道自己会武。
这是她隐姓埋名的重要一环,于是,南欣十分熟稔地缩进旁边的大片灌木之后,躬身躲了起来。
刚巧她穿着粗布衣衫,店员衣服皆是黄灰色的,说是统一,其实就是为了耐脏,稍微沾上点什么都不大显眼,倒是帮了如今的南欣一个大忙。
她把头更加低了低,几乎让这身衣服完美地隐匿在枯叶丛之后。
莎莎。
脚步声很小,可以听出是被刻意放低的,可毕竟四下无人,受过师傅严苛训练的南欣还是能听出来的。
两个人,而且似乎都是男子。
她心念一动,该不会……
“后天就是梁王大寿,彼时宫廷中一定人多而杂,我们选择那时起事,只是,还有些细节需要讨论……”
果然。
这声音,南欣一听就认了出来,看来,其中一个正是那位前几天来住店的公子哥。
看来,这二人身份必定不简单。
“我会先在附近布置,不知王子殿下有无其他安排……”
“或许可以先想办法支走魏将军,事情会好办些……”
“……”
南欣听着听着,越来越紧张,她将气息调到最弱,明白自己是听见了一场宫廷政变的谋划。
早就听说仟国的国王横征暴敛,而有位名叫伍仟的王子逃亡在外,颇得民心。
“五年前,本就该由您继承王位,可如今的国王提前获知先代死讯,及时赶回,又篡改了口谕,唉……”
那赶来相会的估计是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仟国大臣,说起这件事,语气里那叫一个遗憾,南欣感觉自己都能看见他脸上那唏嘘的表情。
“也是我未能早些发觉。”
南欣几乎确定这王子就是伍仟了,小时候,他们似乎还在某次盛会上见过,只是时间太久,小孩儿也终于长成了两个悲催的大人。
她甚至有点冲动,想出去见见自己的这个难兄难弟。
听大臣所言,自新国王继位,伍仟就一直漂泊,无法回到宫中,甚至,宫里许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南欣自树林后走出时,心中已经平静不少,她自然不会却管这些,也没有能力多管。
可世间有些事情,仿佛就是一环扣着一环的,不小心身在其中,便躲也躲不开。
她回了店里,便被老板使唤去楼顶帮忙修屋顶。
“顶上这几片让不知道猫还是什么踩烂了,一下雨就漏水,我看今晚又得下大雨,你赶紧修修吧,三楼那客人看着脾气可不大好。”
三楼的客人只住了一户,南欣还没打过照面,感觉神秘得很,听老板这么说,就更觉得神秘了。
“行。”
其实她知道,流浪猫哪儿能踩坏周洛旅店的屋顶呢,还是时常有些乱七八糟的江湖客在上头行走,也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只要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南欣也不关心。
这种地处几国交界处的客栈,可能永远都得陷在看不见的风云里头吧。
等天都黑透了,南欣才找齐修屋顶的材料,勉勉强强爬上去,修了一半,便听见底下门锁一响。
似乎是那个神秘客人回来了。
就在那一瞬间,也不知道南欣是被勾动了心里头哪根弦,忽然就停止了动作,也并没有特意出声表明自己的存在。
或许是老板的形容,和她对于这个格外神秘之人的好奇吧。
随着客人进来的,还有另一个身形格外瘦小的家伙。
要不是亲耳听见其声音,南欣简直怀疑这是个十二三岁的孩童,可他说话声音喑哑,成熟之外,还带着一丝狠辣。
这人掩上门,四处看了看,然后说:“东西已经放好了。”
“嗯。”
房客除下裹着脸的面巾,南欣才感到一股子熟悉感。
她见过这个人。
就在那次战斗中,彼时还打得死去活来的敌国将军身边人,看来是心腹,当时他默不作声,当胸一箭。
南欣差点就没躲过去。
也因此死死记住了这张脸。
孟冬?
他来这里干什么?
什么东西?
放好了是什么意思?
南欣忽然想起来自己听来的只言片语,仟国的孟冬是如今国王的心腹,却时常不出现在朝堂之上,他获赏颇丰,却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南欣看着男人嘴角一抹冷笑,似乎猜到了什么。
她忙起身,万分小心,却还是让身下一片瓦因压力顿失而发出一点吱吱嘎嘎声。
“谁!”
果然,孟冬绝不会放过这点声响,他立马大吼,之后大有要上房揭瓦的架势。
南欣后悔得都想锤自己,有了想法就迫不及待要去验证,真是,这么着急,是赶着去投胎吗。
也是运气好,常驻旅社的小喵路过。
不枉南欣平常喂它那么多剩下的鱼汤饭菜,女孩招招手,猫咪就游走了过来。
“对不住了!”
南欣立马把小喵往边上一推,只见白猫惊慌失措但很快恢复了平衡,从边沿一跃而下,落在了三楼的窗台上。
南欣也趁这个机会,飞速下了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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