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将那砚台之中的金钗拿了出来,不顾那墨汁沾到了自己的手上。
她看见他的瞳孔微微地收缩了一下。
她心中却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她忽然感觉到了巨大的背叛,在那一瞬间,她重温了十八年前的那个午后的耻辱。
那金钗上面坠着好看的步摇,在她的动作之下还微微地摇晃。
“这是发钗。”
惜字如金。
“发钗!谁的发钗!为什么在这?为什么在你的书桌上?”
他低下头,作势要继续写字,不管这个名义上的妻子的恼怒。她却是真的恼了,一把将他手上的笔给拂开,那笔抵挡不住强烈的力道,从半空中飞了出去。
“高世迎,回答我!”
他终于抬起头来,和她对视,可是她却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她越发恼怒,手中的金钗跟着她的身体微微发抖。
“公主想要什么解释?”
若不是接下来仪安就知道了答案,她知道很可能在高世迎说完这句话之后,将高世迎给生生掐死。
那是一道柔美声音。
“咦,这笔怎么在这儿了?高郎,你今儿又是怎么了?”
那声音半是惊疑,半是调笑,更有几分撒娇,和几分缱绻的味道。
仪安公主目眦欲裂,她看向了那个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淡紫色的身影,窈窕,纤瘦,虽然不像自己这么艳光照人,但也是个小家碧玉。只见小家碧玉的手中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显然没有料到这房中可不止她的高郎一人。
仪安宫中忽然笑了。
那紫衣的小家碧玉显然已经认出了仪安的身份,只见她本能地想要后退,但是旋即看到了自己高郎看过来的目光,她心头巨震,还是畏缩着上前了。
仪安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笑着对高世迎说道:“看来驸马说的过得不错,是果真不错了。”
这一回,驸马才将手中的笔给放下,对着女子说:“玉君,过来拜见公主。”
那被叫做玉君的女子显然不知所措,但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行了一个礼。
“不知道这礼是拜我这个正妻呢?还是拜我这个公主呢?”仪安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的,连自己都没有料到。
相比之下,他的玉君是多么弱小,多么楚楚可怜,只见这个女人像是一只小鸟一样躲在高世迎的身后,和自己的咄咄逼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仪安!”
他像是终于无法忍耐,只是开口说了一句她的封号。
她忽然大笑了起来,对着驸马就说:“高世迎,谁给你的胆子纳妾!你的正妻是堂堂公主,没有我的允许你就私自将人带进来,果然是当我不存在的是吗?好啊,这些年我倒是没有想要你有多少个玉君,金君,银君,你逍遥,你快活啊,高世迎!”
他身后的玉君吓傻了,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眼前盛装的公主。
公主却一把抓住了这女子的衣领,就将这弱弱的女子给带了出来。她的笑像是鬼魅一样,她说:“玉君,你跟我说,跟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你们是怎么睡觉的?他是用什么满足你的?”
玉君在她的手中像是一个小兔子一样,她放开了玉君,笑着对驸马说:“驸马原来果然不同寻常,都这样了,还能纳妾,我倒是很好奇驸马是怎么做男人的?”
羞辱!
**裸的羞辱!
可是仪安感觉到不管自己怎么羞辱眼前的这个男人,都不及自己刚刚在他的房中看见这个女人得来的羞辱。
“沐窈!你够了!”
他中气不足的声音终于响起来了。
原来他知道她的名字是沐窈啊,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这些年,这个公主府是你的,难道我这里有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沐窈,你装什么装!玉君不是我纳的妾,玉君是从公主府的大门进来的,难道你堂堂公主竟然不知道自己府中有些什么人吗?你这幅样子真是恶心,你来便来,说便说,可是玉君是无辜的!你害我成这样是我上辈子作了孽,我认了。你是公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玉君是我的人!”
“好,好,好一个郎情妾意。”
仪安笑了笑,又看了躲在高世迎怀中的玉君一眼,才说:“那我这就不打扰驸马了,驸马好生和你自己的人歇着吧。”
艳色倾城的女子低下了眼,走出了这门,终于摆脱了自己不速之客的命运。
“将这里服侍,伺候驸马的人统统杖毙,将那个玉君扣起来,没有我的发落,谁也不准动。”
在风中,仪安听见自己冷冷的声音在驸马的门前响了起来。
身边的人连忙答应了,她们的心中虽然不忍,但是当初却是知道这个玉君的存在的。可是谁也不知道有一天公主竟然想起了驸马,终究是她们害了这个女子。
但是看着公主的脸色,谁都没敢求情。
而仪安,没有等到听见这房中的声响,就已经离开了。
她知道自己的心又变了,变的更加冰冷,更加死气沉沉了。
的确,高世迎说得对,若是自己有心,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玉君的存在呢?但是自己没有,自己从来没有过问过驸马的任何事情,可是自己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仪安说不出来,她觉得心中有感情要宣泄,可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做。
“公主。。。”
终于,她听见了身边一个轻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