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燕绾极度小心的重要原因,燕绾本身其实对于自己的身份并没有特别在意,毕竟一个流落在外的皇女,母家还被灭族,这样的身份绝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事。但是燕绾绝对忘不了自己的幼年里母亲幽怨的眼神,还有母亲临死前眼中的决绝,所以她坚持做了下去。
“爹爹,我从未想过要用自己的身份做什么,我的父亲是您,就从来不会改变。”
燕闻点头,随即说:“这些年我在蜀中韬光养晦,是时候上京看看了。只是你才回来,歇息几天,我们走东边北上上京。芷悦山庄一向与我燕家交好,前些日子岳庄主发来了帖子,邀我庄上小住。岳庄主当年和我一同上过京,这些年想来是比为父多查到了一些消息,只是他在信中并没有言明,我打算带着你和云骁,染染上京,中途去一趟芷悦山庄。”
燕绾闻言眼中有掩不住的激动,说:“岳叔叔想必是查到了十分重要的消息,如今有爹爹一起,绾绾放心多了。只是,”燕绾又笑着说,“爹爹几次催促绾绾回了蜀中,如今又要北上,当心被祝婶婶责怪。”
燕闻也有些悻悻的,祝婶婶关心,难免不会说上两句,不过燕闻想了想,说:“这虽然也不是我爱折腾,但是的确是这件事的时机,想来你祝婶婶也不会阻拦啊。再说,”燕闻忽然跷起了腿,“我如今是燕家寨的主子,你祝婶婶再厉害,也总不能驳了我的面子不是。”
不过燕绾看着自家父亲眼中掩不住的心虚,还是不由得暗暗失笑,燕闻是祝婶婶奶大的,比亲娘还亲几分,燕闻一向听她的话,当年送她去京城,算是燕闻违逆她最大的一件事。
“父亲不如在多住几日,这件事也不是十分着急。”
“绾绾说得有理。说起来,这些日子为父又谱了几首新曲,绾绾不如来为为父品鉴一二。”燕闻说到音律的事情,一下子就来劲了,他颇喜欢摆弄器乐,却不喜爱时人颇有历史的阮,一手琴技已是出神入化。燕绾受宋氏的影响,宋氏也是喜爱音律的人,所以也有摆弄过几支笛子,而是,燕闻就喜欢带着燕绾来阮笛合奏,如今兴趣依旧。
燕绾欣然点头,少时宋氏性子冷淡,只有在和燕闻探讨音律的时候才有几分兴趣,也影响了燕绾。
午时的寨中十分安静,燕闻从木质的琴盒中拿出阮时,忽然说:“为父倒是想起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看他有意卖关子,燕绾很配合地表示出好奇,燕闻用余光瞄了一眼,满意地说:“旻叔说你们路上歇脚的茶棚碰见了几位京城的人,我派人去查了查,那几位京城的二世祖们倒是没有再蜀中多停留,那日傍晚,就走川北的道上,看样子是去陕西或者宁夏了。”
燕绾沉默,燕闻见状继续说:“我看他们也不像是出来游山玩水,一路上倒是马不停蹄,也不像是做什么事。怪哉,怪哉。怎不在京城享福,偏偏到这样的地方来受这旅途之苦。”
“父亲不如派人多查查,若是出了蜀中的地界就不必了。”
燕闻一个眼神表示知道,言罢,又很好奇地问:“绾绾这几年在京城,有没有培养几个手上得力的?怎么都是为父在办事,绾绾也应该给父亲分分忧啊。”
燕绾正好整以暇地打算听他拨琴,不想他忽然蹦出这样一句话,做父亲的不是应该对女儿的手下清清楚楚嘛,他这么说得像她果真在外自立门户了一样。于是,燕绾故作愁容说:“女儿不过是在京城长长见识,一切都是仰仗父亲在做主啊,哪有什么得力手下。”言罢,一脸真诚地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
燕闻的眼神想咬到自己的舌头一样,说:“你那些好姐妹怎么一个都没带回来?”
燕绾闻言,不由得苦笑,原来自己早就被燕闻监看得透透彻彻了,于是就坦然地说:“不拘于回不回来,她们在京城继续盯着。”
燕闻看着自己女儿一脸认真,也并不打算真正询问她那几个花楼的姐妹,当下专心拨起琴来。
不得不说,燕闻对于阮的研究上果真是有一些水平的,他多游于蜀中的市井,于是曲子中也带有许多世俗的烟火味,一弹一拨,起起伏伏,当真是让人身似游走在地道的川西,燕绾在京城听多了繁华的丝竹管弦,这会觉得耳目一新。
不同于其他华丽的乐器,阮本身就带着中正圆和的味道,这会当真让人觉得气息平和,说不出的泰然。
一曲了,燕绾由衷的赞叹:“父亲果然深有造诣,这样的琴艺,莫说在燕家做寨主,就是单单去做那宫廷琴师父亲也绝对做得下去。”
燕闻斜了她一眼,说:“我拨琴,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听,琴师嘛,是给别人听得,跟为父的心境不和,大概也做不了。”
“父亲妄自菲薄。”燕绾一本正经。
燕闻表示不置可否。
房门本是打开,这房中幽凉,所以旻叔进来的时候,只是轻轻地敲了门,燕闻一见旻叔,就无奈地对燕绾摆手说:“为父还有事,绾绾就先退下吧。”
旻叔眼珠子一转,说:“大小姐也在啊,不如一块听听,我这是来向寨主回禀北上的行程的。”
燕闻一听,又是一个头大,说:“芷悦山庄的事情先放一放,大小姐暂时不出门,你先派几个人,我这修书一封,只告诉岳庄主咱们中秋之前必到就好。”
“这。。。”旻叔迟疑了一下,知道是这会燕闻正在兴头上,不理事的毛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