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很轻很柔,抚过桃枝柳叶,卷起庭前落花穿过回廊,又撩起慕柯的发梢衣摆,他驻足,看着被风卷起在空中纷纷扬扬的花瓣,眼神逐渐深邃,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跟在慕柯身后帮忙拿书的小斯见慕柯忽然停了下来,于是也停下顺着慕柯的眼神望去,便见不远处一树桃花开得茂盛,深红浅红交相辉映,不禁开口道:“慕夫子,这花开得真好看。”
小斯望向慕柯,期望得到慕柯的赞同,结果谁曾想,慕柯沉默了半晌突然冷冷地来了一句:“再美也有腐朽入泥,任人践踏的时候。”
小斯闻言愣住了,没再说话,他没想到慕柯面对迎风娇立的桃花会是这样的反应,常人不都应该觉得赏心悦目吗,心道,传闻果然是真的,这新来的夫子可是难相处啊。
慕柯仍旧对着落花不发一言,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是人群的叫喊声和杂乱的马蹄声,其中一道人声他竟然还觉得有些耳熟,但他并未过多在意,可就在他正打算抬脚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了小斯的惊呼。
“都闪开!马发狂了!闪开!都闪开!”顾九绵在马背上不停喊道,他原本料到了林桓知会在马上动手脚,挑马的时候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是以才发现了马鞭的异常,但却没有发现马的异常,他骑了那么久的马也没出现问题,还以为林桓知只对马鞭动了手脚,没有动马,没想到现在给他整这么一出。
众人见顾九绵和沈入怀的马失控发狂朝他们冲过来都纷纷惊恐避让,唯独苏苍歌见状,心里一惊,感觉自己魂都要被吓没了,立刻翻身上马,驾马想要赶到到顾九绵身边。
姜煜晨见状也是一惊,随后眉头一皱,退到一边后,拉过林桓知低声道:“怎么回事!”
林桓知得意地勾起嘴角,有些邀功似的道:“为了保险起见,我做了两手准备,让那养马的给那些挑剩下的马都下了药,到了一定时间药效发作,马就会发狂,他顾九绵就算发现了马鞭有问题又怎样,还不是没发现马的问题,这回看他怎么狂。”
姜煜晨闻言,看了一眼马厩的方向,果然之前挑剩下的马都躁动不安,他眉头一松,冷冷地看了一眼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的顾九绵,心道,顾九绵,跟我作对,总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苏苍歌驾马快要追上顾九绵的时候,顾九绵在马背上觉得隔夜吃的桃花糕都要被颠出来了,抽空看了一眼沈入怀,发现那丫的马居然跑着跑着就慢下来倒了,顾九绵气得要吐血了,要说沈入怀那二缺的运气是真的好,大家挑的都是老马,怎么人家的这么快就嗝屁了,他的跟磕了伟哥似的,精力旺盛地不得了,于是顾九绵大骂一句:“我靠,沈入怀你个傻缺还真是傻人有傻福。”结果就骂了这一句,手心一滑,差点摔下去。
沈入怀闻言立马炸了,本想骂回去,结果见顾九绵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急得不得了,又不知怎么办,只能大喊道:“等你下来再与小爷对骂,小心!”
“好!”顾九绵答道。
原本心惊肉跳的众人闻言顿时觉得心情十分复杂,心道这顾九绵的心也太大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着跟人家对骂。
苏苍歌才不想管沈入怀如何,他现在只关心他的小云朵,见顾九绵居然都自顾不暇了还在看沈入怀,心中是又急又气,于是满脸焦急道:“小云子,你先别管他了,听我的,放低身形,抱紧马脖子,抓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身体跟着马一起动,千万不能松手!”
顾九绵闻言虽然对于苏苍歌对他的称呼感到一丝不适应,但还是一边压低身子,降低重心,一边用双腿夹紧马腹,尝试着能不能将马安抚下来,一边还不忘冲前面的人喊让开,心里还一边暗骂,狗日的林桓知,姜煜晨,给老子等着。
忽然顾九绵感觉腰上一紧,一条紧实有力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腰,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苏苍歌,忙道:“世子爷,你疯啦!”
“别说话,抓紧。”苏苍歌薄唇微抿,一双桃花眼里满是严肃道。
顾九绵见苏苍歌如此严肃也闭上嘴没再说什么,将缰绳完全交给苏苍歌,自己则抱紧马脖子,对于苏苍歌出现在他身后并没有觉得很感激,这种情况他自己也完全可以应付,不过是稍微吃点苦头罢了,根本用不着苏苍歌这样。
苏苍歌一心都在想着如何让马停下来,让顾九绵安然无恙,全然没有注意到怀里的人的情绪变化。
苏苍歌尝试着将马安抚下来,几次尝试过后发现根本行不通,于是朝顾九绵道:“这马根本安抚不了,如今只能耗到这马力竭了。”
顾九绵也清楚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于是道:“尽量控制着让马在骑射场内跑,以防跑到书院里伤人。”
“好。”苏苍歌应道。
顾九绵本来以为自己骑的也是一匹老马,绕着骑射场跑几圈这马也该累死了,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都跑了快半个时辰了,自己的大腿内侧也都磨破了皮,传来阵阵刺痛,这马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跑越快。
就在顾九绵心里骂娘的时候,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朝着书院的方向冲去了,苏苍歌根本控制不住。
而慕柯所在的位置离骑射场很近,于是待他在小斯的惊呼声中转过身来,就看见了这样一幕,一脸紧张的顾九绵和另一个一脸严肃的男子骑了一匹失控的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