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风醒来,伸了个懒腰,抬眼便对上沈若轩墨色的眸子。
“唔铁锹?”熏风假装睡眼惺忪,抬手揉了揉眼睛,冲着沈若轩眨了眨眼睛,一脸迷惑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沈若轩看着熏风,目光如炬:“你都看到了。”
看是看到了,一点不漏地看完了,但她肯定不能承认。
熏风翻着眼皮子,自顾自地走到镜子前继续装傻充愣道:“看到什么?我才醒啊。”
她定定看着镜子中穿着红色连衣裙的自己,眸色冷若冰霜,这条连衣裙是大学才毕业时,自己一时脑抽买的。
统共也没穿过几次,这种压箱底的古董居然能被绫歆翻出来,看来真如风焰所言,绫歆蛰伏在自己身体里已经很久了。
熏风冷笑一声,原来自己这几年一直在与狼共舞,却浑然不觉。
她眼睛眯了眯,随即伸手将束在自己脑后的红色缎带一把扯开,动作粗鲁,扯痛了头皮却浑然不觉。
熏风定定看着镜像里的自己,如瀑的乌发垂在自己的胸前,她冷哼一声,也不知道绫歆用了什么法子,将她钟爱的大波浪变成了黑长直。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心里冷笑道,呵,这还没融合呢,就自己擅作主张地改发型了?
略微低头,视线落到镜子前一把泛着寒光的金色剪刀上。
熏风嘴角微微勾起,纤细的手指缓缓抚上冰凉的剪刀。
甫一拿起剪刀,熏风的手腕就被一双带着薄茧的微凉的手“砰——”地一声按住回了桌面。
“你要做什么?”沈若轩沉声,一脸戒备地看着熏风。
“不做什么啊。”熏风挑眉,转头对着沈若轩粲然一笑:“大哥,我拿个剪刀你都要管?你以为你是谁?”
熏风的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却藏着几丝疏离,她嘴上笑着,话语中却藏着刺。
好吧,熏风承认她是故意气沈若轩的。
“别装傻,你都看到了。”沈若轩棱角分明的唇绷得紧紧的,这让沈若轩原本刻板的五官,看起来愈发严肃。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点质问的味道,着实让人火大。
熏风暗自压住自己的不快,假装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冷冷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不作声。
她很生气,但是绝对不能发火,作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应当懂得如何用理智控制情绪。
理智告诉熏风,沈若轩不能惹,可她又不是圣人,面对复杂问题能够风雨不动,说话永远教人如沐春风。
这种过于违心的事,她懒得干,所以熏风选择沉默。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熏风毕竟是被社会打磨过的人,知道这样耗下去也没有必要。
她在心头告诫自己,忍一时气换长久安稳,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眸光微变,或许她应该适时地找个台阶自己走下来。
半晌,熏风闭眼微微吸了一口气,缓了神色,语气平静却夹杂了一丝无奈:“我不是她。”
“我知道。”
沈若轩居然这么坦然,熏风眉头微蹙,继而试探道:“我不想变成她。”
“我知道。”
熏风狐疑地看着沈若轩,只见沈若轩一脸淡定,波澜不惊,似乎与她想的不太一样,于是讷讷地试探道:“你不生气?”
沈若轩没说话,半晌,苦笑道:“你说的哪句不是事实?”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眼神却是哀愁的。
熏风哑然地看着沈若轩,她有些看不明白沈若轩的想法,转而继续盯着镜子,然后举起剪刀。
“咔嚓、咔嚓”
剪刀发出的声音在屋子里萦绕不绝。
随着剪刀的脆响,黑发一缕缕缓缓落下,熏风嗤笑一声:“朕的三千烦恼丝哟。”
看着脚边的黑发,熏风憋在心里的闷气稍微舒了一点,绫歆喜欢黑长直,那她就剪个齐耳短发,谁怕谁。
转头就对上了沈若轩的眸子,见沈若轩眼神里掩不住失落,熏风得逞般地微微勾唇。
想必沈若轩清楚自己不是绫歆了,那她便开诚布公地同沈若轩好好谈谈罢。
“不瞒你说,刚才你和绫歆的事,我都看到了。”
熏风轻车熟路地从旁边拖出两把松木靠背椅,然后朝着沈若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沈若轩愣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熏风递了杯凉水给沈若轩,皮笑肉不笑地客套着:“招待不周,没有热水,沈先生凑合一下。”
闻得沈先生三个字,沈若轩身形微滞,摆了摆手:“罢了。”
熏风抿了一口凉水,盯着自己的脚尖,语气教人听不出情绪:“我多的不问,就问一句,你帮不帮她?”
“她不该存在的。”
沈若轩语气冰凉,熏风握着玻璃杯的手微微一颤,抬眼怔怔地看着沈若轩,有些讶异,这也过于无情了吧。
最终,熏风还是没忍住问道:“可她是,为你死的”
沈若轩长叹一口气:“我或许欠了她,可这条路是她选的。”
最终,熏风还是弄清楚了,沈若轩,风焰和绫歆三人之间的纠葛。
风焰喜欢绫歆这件事,是从风焰第一次去青山派见到绫歆的时候开始的。
风家的老爷夫人同青山派掌门是世交。
那时候的风家也是术法世家,风焰做为风老爷最小的儿子,虽然天资极高,却被娇养坏了。
风焰成天吊儿郎当,一副二世祖的样子,城北到城南的秦楼楚馆,没有哪家姑娘不认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