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才刚从云层中露出一丝缝隙,尉迟默瑜就拍醒了熟睡的雨灵珏。
雨灵珏呆坐半响,揉揉眼睛,看到尉迟默瑜已穿戴整齐,狐火也被他熄灭,便问:“这么早就要出发吗?”
尉迟默瑜道:“现在是四月,春分刚过,未到夏至,还是夜长昼短之时。山中夜间不宜行走,白日早些出发,可多行几里路。你快些收拾,我在外等你。”
雨灵珏知道他说得在理,于是起身穿好外袍,抱起在地上缩成一团,还不愿醒来的小灵狐,跟着尉迟默瑜出了山洞。
两人来到冰河边,雨灵珏拨开岸边一块巨石上的雪,看到石块一面附着青青苔藓,一面光秃平整,已辨出方位。
她道:“有苔藓一面常年阴湿,不见阳光,既为北,平整一面既为南。雪照山坐北朝南,北面是悬崖峭壁,瀑布千里,南面是坡道,我们还算幸运,此处应该是山南面,只需一路沿河向南走就可下山。”
尉迟默瑜蹲下身,看了看河岸的地面,地表比他昨日寻小灵狐时更难走。
经过一夜寒露侵袭,河道被雪水侵蚀得厉害,河岸的积雪处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胶,既陡峭又湿滑。
他起身说:“地上附着冰胶,雪层也压住了地面的坑穴,沿岸行走不安全,我们还是行到近旁的空旷小径,循着水声,往下走,小径边应该会有猎户搭建的临时落脚之所,晚上可在那里栖身。”
雨灵珏笑着点头,两人一齐往河岸旁的小径走去。
冰胶滑溜,雨灵珏三步一绊五步一滑,走得极其不稳,手里抱着的小灵狐都被她晃醒了。
尉迟默瑜每年冬日都随师父在冰河上习武,他早已习惯在冰面行走,所以脚步稳定,不觉艰难。
他见雨灵珏走得如此坎坷,怕她摔倒,便将小灵狐从她手中抱过来放到自己臂弯,又把凌绝锏的一端递给她,道:“你扶住锏身,我拉你走。”
雨灵珏莞尔一笑,伸手拉住锏,又忽然松开,像是碰到个烫手山芋一般。
原来凌绝锏乃寒冰玄铁铸成,在气温低的地方更是会吸收寒气,这里冰雪盖地,锏身竟是比那河里的冰晶还冷。
雨灵珏撇了一下嘴,装可怜状说:“太冷我,我是女孩子,受不得这锏上的寒气。”
尉迟默瑜叹一口气,心想她昨日那般不知男女有别,为他脱衣疗伤,这时倒想起自己是女子了,这世间的道理好似都可由着她的心意,随意掰扯,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那你把你的木剑给我。”他本不想碰她的剑,毕竟贴身兵器如贴身衣物般私密。
雨灵珏暗自欣喜,假装大惊,抱紧木剑,道:“女子佩剑如此重要之物,怎可被你这般轻浮地要了去,不给。”
尉迟默瑜没了耐心,转身便走。
雨灵珏调戏不成,有些急了,快走两步,脚下一滑,“啊”的一声,跌坐在地。
尉迟默瑜无奈回身,向她伸出手,道:“别再耽搁了,剑给我。”
雨灵珏摸着被摔得生疼的后腰,灵机一动,直接把手递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借力起身。
尉迟默瑜大惊,要抽手而出,但雨灵珏加重力度紧握,不让他抽出。
她手掌冰凉,肤滑如凝脂,如一块在他手中即将融化的糯米糍。
他心跳骤然快了一拍,不想被她看出,便厉声说:“放手,你刚还说自己是女子,怎可如此。”
雨灵珏察觉他耳根有些红润,许是害羞了,便戏谑地说:“不放,是你说你要拉着我走的,我就勉为其难给你拉着喽……这样更方便嘛,而且你手暖,我也不冷了,你别这么小气,快走快走……”
情况完全反转,现在变成了雨灵珏拉着尉迟默瑜在雪地里疾步行走,虽然她步伐依然不稳,但胆子变得更大了些,因为无论她走得如何磕绊,她总能在他手中找到平衡的依靠。
两人牵着手走在雪地中,雨灵珏一路话语不停,从幼年与哥哥的流浪经历,里的琐碎日常,想到什么说什么。
尉迟默瑜却是一语不发,只静静听着。
“我从未见过我哥这么分裂的人,他在外面对那些来行卷的学子,是一副谆谆儒雅、惜字如金、高风亮节的圣人模样,回到家里就瞬间变成个嬉皮笑脸、罗里吧嗦、管东管西的男人婆。我和余音从小被他这双面人格折磨,不厌其烦。天下男子千万种,我哥这朵奇葩,绝无仅有,我真好奇我未来嫂嫂长什么模样,什么样的女人能受得了他……”
雨灵珏数落起自家哥哥来,真的是没完没了。
她从清晨说到午时,似要把在帝都这些时日憋在心里的埋怨与想念统统倾述出来,也不管身边的人有没有给回应。
日光照顶,天空云层变得厚重,雪层被照得更加亮白,冰雪如镜,将阳光反射回苍穹,令天空也呈现出白莹莹的光色,天地融合成一片白茫茫的混沌景象。
雨灵珏如看到幻境般迷糊起来。
“闭眼。”尉迟默瑜忙用手遮住了她的双眼说,“这是极地雪山常出现的‘乳白天空’,此时你看到的景物都是阳光在天地间反复折射所产生的错觉,分不出方位,也分不清远近,再继续走,会迷路的。”
雨灵珏从他的指缝中睁开一只眼睛,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尉迟默瑜道:“这现象不会一直持续,我们先找地方藏身,待天空恢复原状,我们再走。”
很快他们在附近找到一处深厚的雪堆,把雪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