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阳折扇一合,扇骨之声清脆,他缓缓走进殿内之时,每行一步,眼中的眸光就锐利了几分,与连令欢擦肩而过之时,宫阳浅笑道:“师兄。”
“宫阳,你怎么会来?”连令欢了解宫阳不是轻易能出峰的人,除非是有了师尊授意,既然的师尊授意,那么宫阳此次前来,必然是有要事。
再看到他身后的恭缪,显然是恭缪回天镜峰把宫阳找来的,那让恭缪去请宫阳出峰,又是谁的用意…
连令欢目光落在了金秉禾身上,只有他拉着恭缪离开过,他把宫阳带过来,是和姬予清算盘着什么?
宫阳轻然垂眸,说道:“师兄一看便知。”
说完宫阳走向姬予清,拱手道:“得妖王邀请,师尊准我前来乌司城。”
果然是姬予清请来的宫阳,那宫阳在这之间,又是个什么角色,连令欢偏向恭缪一眼,低声说道:“师尊为何让宫阳出峰?”
恭缪也以为师尊不会准许,但就按金长老说的办了,他晃了晃吾断,道:“我把吾断给师尊看了,师尊就同意了。”
连令欢顿生一种质疑,异样的眼光投向金秉禾,他的吾断就连师尊也认得,恐怕认得不是吾断那把剑,而是吾断的主人,金秉禾!
师尊都要给金秉禾几分薄面,金秉禾真的就只是妖界长老那么简单吗……
姬予清松手,司月肩上软了,他紧着扶了扶肩上被姬予清捏痛的地方,而另一个声音,却停在了他的面前,白衫长袍,折扇跃然手中。
他的声音可能不熟悉,但是那把折扇,扇骨真为骨,司月记得很清楚,他惊讶地抬头,心下一惊,愣怔了片刻,这个人是……
“司月,三千年不见,别来无恙。”宫阳面带浅笑,低头看着他。
恭缪一愣,凑到连令欢耳边,诧异道:“令欢师兄,宫阳师兄和他认识啊?”
连令欢也是头一次知道,宫阳和狐族族长竟然是相识,今日宫阳出现在这……连令欢定眸看着姬予清,她是早就知道此事的吗?
司月神色张皇,看着宫阳很是惊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许是太久没有看过这张脸,已经在他的记忆里消失了,“你是…宫阳?”
“正是,”宫阳弯眸一笑,“难得族长还记得,以为当年一别,在无机会相见了,对了……”
宫阳话锋一转,目光在他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我的灵骨,族长用的还好吧?”
“我…”司月一时语噎,唯有满眼的悚然,宫阳这么质问他是何意,是为了要回他的灵骨吗?!
连令欢沉眸,还真的没错,宫阳就是曾经被司月偷换了灵骨的人,然而宫阳在天镜峰多年,却从未提起过,更甚是,宫阳的事情,姬予清一直都知道………
司月因宫阳哑口无言,手足无措,姬予清此时开口拉回了二人的尴尬之处,说道:“如族长所说,人我给你请来了,你是认罪,还是赎罪?”
姬予清成心逼着司月,现在已经把他逼到了崖边,进退两难,司月却踌躇不定,前有狼后有虎,怎么走,都是姬予清给他的陷阱。
司月良久没言语,姬予清娓娓不倦,清晰道:“三千年前,狐族争夺族长,按照资质来说你该是继承人,但奈何你修行迟迟不够,屡次被同族排挤,不能服众,所以你就找到了身有灵骨的宫阳,宫阳那时本是凡人,你就动了邪念,偷得灵骨!”
“狐族不能服众,就会大乱……那时长老出游,又无妖王,狐族已经如火如荼…”司月眸中颤抖,他的苦衷也无处诉说,“我不能让狐族陷入绝境!我是唯一的继位者!”
现在听来,司月的话已经苍白无力,毫无说服力,他终究也是为了私欲,就算狐族再大的乱子,他偷盗灵骨已然成真,板上钉钉的事实,就不无辜。
姬予清又道:“被你偷换了灵骨的宫阳,险些丧命,因此他生母病入膏肓之时,急火攻心去世,此时宫阳本该是可修行之时,雷劫前来渡化,却不料被你提前偷了灵骨,雷劫造成他全家无一生还!”
“那场雷劫本是为渡化他而来,但因为你,他错过了渡化,痛失双亲,你虽然偷了灵骨后保住他性命,但这不能是弥补你过错的理由”
偷了灵骨后保住宫阳性命,也解决了狐族族长纷争,看似很好的结局,可在宫阳的眼中,这就是他一生悲剧的开始。
恭缪突然想起了阑圣城时,宫阳师兄就和他说过,让他看清人心险恶,而且宫阳师兄那时还特意说了一句话:
“如果世人都因做了错事的人有苦衷,就因此宽恕他们称作无辜,那么世人皆无辜,何来罪人。”
那时他没有深想,现在看来,原来宫阳师兄承受了这样的事,现在他也明白宫阳师兄的这句话。
司月为救狐族确实有苦衷,他救了整个狐族,又保住了宫阳一命,可是在宫阳看来,他父母双亡,错过了渡化的机遇,这样的悲剧,都是司月一人造成的!
司月双眸颤抖,现在已经没了刚才再次说话的勇气,在宫阳面前,他甚至抬不起头,他也不敢冠冕堂皇的说他大义凛然。
宫阳再次听到这件事,心中隐隐作痛,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他隐含着不甘,说道:
“若非天镜峰,我也命丧黄泉,这么多年来我从不出峰,因为我每到人间,就会想起人间那场悲剧,拜你所赐,人间成了我的地狱!”
人间的噩梦,缠了他两千年,他不敢踏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