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围猎的看台上已经坐满了人,太后也在其中,慵懒地微微倾斜在一张软榻上,被一群命妇女眷围拥着说话,不时传出轻松的谈笑声。
皇上一到,女眷席座和男子席座都起身行礼,等皇上坐下,又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皇上刚落坐就瞧见往看台上走来的伏荏苒,笑着朝她招招手,“县主今日打扮的好生爽利,是准备参加等会的女子围猎吗?”
伏荏苒朝最上首的皇上太后见了礼,茫然地道,“女子围猎?”
女眷中泽安郡主算是伏荏苒少数认识的人之一,开口解释道,“男人都往围场深处去猎凶猛的动物,围场外围则划了一片安全的地方让我们也可以放松一下。我刚想等会去霞光院叫你一起参加,没想到你就来了。”
“原来如此。”伏荏苒又皱了皱眉,“不过我只会骑马,不会射箭。”
泽安郡主道,“没关系,我们就是猎个趣,又不像男人样要比个胜负,你看中什么让随行宫人帮你抓就是了。”
皇上也开口道,“外围都是些小动物,要是遇到喜欢的就活捉回来养,不一定非要杀。”
伏荏苒点了点头,“在屋里闷了几天了,那我就当去散散心。”
太后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身边人聊着天,对伏荏苒几人的对话置若罔闻,注意力却始终落在伏荏苒身上。
听见伏荏苒要求围猎,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冷笑。
伏荏苒今日出来本来想到处走走,这样才能给太后下手的机会,抚摸着马儿雪白的鬃毛,正准备翻身上马,韩太妃和燕王一起来了猎场。
韩太妃撇下燕王来到伏荏苒身边,与她私语道,“别去了,围场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危险。”
围场里密林丛深,正是杀人灭迹的好地方,太后很可能会对她下手。
伏荏苒握住韩太妃的手,安慰的拍了拍,“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不行,你身边连个能保护你的人都没有,你要出事我怎么办。”
韩太妃抓住她雪白的腕子,五指收紧,力道有些大,像是生怕她跑了。
伏荏苒忍着腕上的不适,凑近韩太妃耳朵小声道,“弗諼肯定会暗中保护我,他的能力你放心,不管太后有什么阴谋诡计都绝不可能得逞。”
韩太妃听到弗諼,果然面色稍霁。
那人她虽不太了解,但凭他能自由进出皇宫,进出融平宫,想来护住伏荏苒无恙不在话下。
燕王这时也已经走了过来,看见韩太妃拉着伏荏苒的手和她脸上的忧色,就知道定是不放心伏荏苒独自去围场。
对伏荏苒她还真是操碎了心。
“母妃,有那么多女眷一同前往,还有随行的宫人和护卫,您就安心吧。我们该去给陛下和太后行礼了。”
伏荏苒也笑着把韩太妃的手拉开,道了声‘没事的’,然后跃身上马,动作潇洒,一气呵成。
她抓着缰绳驱动马儿,渐渐远去,笔挺的身姿随着马儿上下起伏,从容而优雅,在绿意盎然的草坪上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看得看台上的众人一阵晃神。
暮国尚文,女子也多是温婉柔静,如伏荏苒这般洒脱肆意、飒爽英姿的女子很是稀奇少见,自然也更引人注目。
伏荏苒知道暮国女子多柔弱,崇尚娴静淑雅,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所谓的围猎想来不过是到围场里转悠两圈,抓几只可爱的小动物就打道回府。
可当她看见眼前的情景还是惊掉了下巴。
围猎围猎,看的自然是骑术和箭术,即便不会骑马射箭,好歹装装样子,结果参加围猎的女眷,除了小部分能自己骑马,一部分需要下人牵着马走,剩下一半居然全都坐着软轿。
这哪儿是去围猎,分明是去踏春。
看着那些穿着骑装却被人抬着进入围场的女眷们,听着她们悠闲的聊笑声,伏荏苒一夹马腹,一骑绝尘,跟随她的宫人和护卫当即策马紧追。
泽安郡主是众女子中鲜少会骑马的,不过骑术稍逊,落在伏荏苒后面,等进了围场便见伏荏苒停在一棵歪脖树边,显然是在等她。
“没想到你骑术这么好,倒是没看出来。”
泽安郡主语气酸酸的,伏荏苒假装没听出来,也不接话,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这里没什么猎物,我往前走走,你随意。”
她这是要分道的意思,泽安郡主闻言当即面色不愉。
她主动与她交好,她还这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真是不知好歹。
要不是母亲常在她耳边提醒别和云桑县主作对,她才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这样一想心里越发不快,眼见伏荏苒拉转马头就要走了,突然扬声喊住她,“喂,你这什么态度,你一个区区县主,在本郡主面前威风个什么劲。太后把你这乡野村姑认做女儿,还接进宫享福,你却恩将仇报污蔑太后名声,枉太后还一心为你着想,通过围猎让你融入贵女圈。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泽安郡主的骂声从身后传来,伏荏苒理都不想理,却在听她最后一句话时勒停了身下的马儿。
“是太后让你邀请我参加围猎的?”
泽安郡主从头到脚都泄露着对伏荏苒的轻蔑,“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想和你这个村姑有牵扯?要不是太后发话,谁会去给你当赞者。给脸却不知好歹。”
泽安郡主嫌弃地睨了她一眼,见她在那发怔,心中郁结顿散,扬鞭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