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悲怆的气氛弥漫开来,而后便有胆大的人道,“陛下若驾崩,该谁人继承大统。国不可一日无君。”
这话虽有些大逆不道,却也问在了重点上。
皇上死后,皇位该由何人继承,君不定国必乱。
皇上没有儿子,书婕妤肚子里的是儿是女还未可知,况且年幼君主继位容易引起居心不良者动乱,历史上胁幼主把控朝政之事比比皆是,实在不是好事。
若没有皇子,便要从皇室宗亲中挑选。
燕王是先皇皇子,与皇上血缘最近,也最有资格继承大统。
但燕王生母韩太妃非暮国人,且还是圣主信奉者,胡相国等世族宗亲心中自是不愿。
若燕王坐上皇位,有韩太妃这样的太后,桃花春庄日后在暮国的地位岂不是更上一层楼,届时朝堂上典沧一派势大,世族宗亲将会遭到更多的打压。
针对这一点各怀心思的大臣们便吵了起来,有的支持燕王,有的支持被赶往封地的其他先皇子嗣,偏殿内顿时好不热闹。
正在这时,皇上身边的余公公前来传禀。
“各位大人,陛下召见。”
皇上迷迷瞪瞪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甚至有了些许光彩。
他任由内侍喂着参汤,目光瞧见胡相国,艰难地朝他招了招手。
皇上把胡相国、典沧、燕王都唤到了身边,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齿缝间挤出细若的声音。
除了那三人,满大殿跪着人都不知道皇上说了什么,只知道自那以后,暮国的江山换了一位新的帝王。
……
听着那一声声沉闷、悲怆的丧钟,伏荏苒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皇上死了,被一根细细的金簪刺死了,凶手是丽昭仪。
这是伏荏苒从未想到过的场景,丽昭仪和皇上本该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最终却以弑君罪人的身份与皇上死在了同一天。
命运有时真让人看不懂,明明毒杀先皇先皇后,犯下罪孽的是太后,因此送命的却是皇上。
或许,这也是一种因果循环。
皇上受了太后的大恩,注定要以性命的代价偿还。
禁军统领调集整个皇宫的禁军严密搜寻伏荏苒,黑幕笼罩下的皇宫却如白昼般明亮,盔甲振动的声音穿梭在皇宫的各个角落,杀气凌然。
伏荏苒任由弗諼拉着避开巡逻禁军,熟悉的穿梭在后宫中。
她抬眼瞧着周围熟悉的景致,这是通往融平宫的方向。
她大惊,一下子停住脚,“不能去找韩太妃,我们不能再连累她。”
皇宫戒严,即便弗諼武艺超绝也无法悄无声息的将伏荏苒带出宫。
整个皇宫里,他们唯一能信任,唯一愿意给他们庇护的,只有韩太妃了。
弗諼宽大的掌心包拢着她的手,紧了紧,轻声道,“韩太妃早就知道你入了宫,也提早准备好了送你出宫的法子。你不必担心韩太妃,她不可能有事的,我们必须尽早出宫。”
“你怎么那么肯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伏荏苒狐疑地眯了眯眼睛。
弗諼这回也没有藏着掖着,直言道,“皇上临终遗诏,令燕王继位。”
伏荏苒恍然大悟,怪不得,燕王要做皇上了,韩太妃就是太后。
伏荏苒被弗諼带到融平宫时,韩太妃显然正在等着他们,见她平平安安的,一颗心瞬间落了地。
“天牢里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趁着现在满朝大臣都在宣德殿商量皇上丧礼,你们赶紧出宫去。”
伏荏苒紧握着韩太妃的一双手,眼泪簌簌往下落,一整夜的跌宕起伏通过眼泪一下子宣泄出来。
她垂着头,喃喃着对不起,“让燕王走到了那个位置。”
韩太妃从不愿儿子去坐那没有一点人味、至高无上的位置,她只愿儿子平安幸福,可终究没能如愿。
韩太妃眼眶转着泪,一句话都没有,她温柔的扯起嘴角,那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爱、宽容,让伏荏苒稍稍止住的泪又汹涌起来。
“这都是命,该他承担的躲也躲不掉。”
一滴冰凉的泪落在手背上,韩太妃倔强的微扬起头,将泪痕拂去。
皇上突然驾崩,整个皇宫手忙脚乱,这个时辰本该下钥的宫门不少宫人进出,守卫宫门的士兵严格把关,核查身份,不放过每一张面孔。
余公公带着几个小内侍匆忙而来,拿出宫廷对牌供守卫士兵检查。
守卫士兵看他红彤彤的眼睛,谄笑着询问,“公公这是去干什么事?”
余公公情绪低落,知道他是职责所在,便答道,“陛下此生最怀念的就是生母在世时给他包的铜钱饺子,临终时还念着生母。陛下生母家中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一个出了三服的大姑,我遵燕王殿下的命令请那位大姑入宫,算是圆了陛下与生母娘家团聚的愿望。”
提起皇上时又触到伤心处,忍不住按了按眼角。
守卫士兵了然地点了点头,将对牌递回,而后看向他身后的几个小内侍。
“统领大人有令,所有进出宫门者都得细细盘查,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
余公公也没为难,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查吧,动作快点,我还赶时间呢。”
守卫士兵刚应声,一阵车轱辘鼓鼓滚动的声音划破夜空,就见亮如白昼的宫道上远远驶来一辆马车,速度很快,一副横冲直撞的架势。
城门守卫当即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