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只有鱼尾轻拍地面传来的啪啪声以及偶尔掉落的水滴声。白芑的脚步混在这些声音里几不可闻。
她渐渐靠近了那个庞然大物,那个在她心中早就预设过的女鲛。她想象了这个女鲛此刻的情形,应该不大如意。甚至有可能是犯了错被关在这里罪人,只是无论如何她还是想通过这个空间里除了自己外唯一的活物搞清楚状况。
越来越近了,她大致看清了鱼尾的颜色,似乎是银白的鳞片,可惜真的情况不大好,鱼尾上附着斑驳的鱼鳞,好几处的血肉直接暴露在眼前,虽然没有汩汩地向外流着鲜血,但造成这样的伤痕定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而且这一切在拳头大小的白芑眼里当真是触目惊心。
白芑的目光顺着伤痕累累的鱼尾向上看去,展露在她眼前的**的躯体。她猛地转过头不敢直视,却突然发现了问题,这不是女鲛!
“小不点,欢迎来到清水泽的奇幻世界。”一声略带干涸且嘶哑的男声向白芑问好。语气甚是轻快,倒不像是遭了大罪的人该有的状态。
“清水泽奇幻世界?”白芑把自己藏在这个男鲛身上投下的巨大影子里琢磨着这几个字。
“好久没人来了,我以为她们都把我忘了。”男鲛继续说到。
白芑判断这应该是一只被清水泽女鲛困在此处的男鲛,于是微微探出头问道:“为何说这里是清水泽奇幻世界。”先抛出个问题,然后再慢慢切入主题。
“你不觉得整个清水泽就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吗?”男鲛语气平缓,“这就是珠姬打造的一个奇幻世界啊,她们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不点,你倒是有趣,怎么这么小呢,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也许是被困在这里太久了,外面的世界变成如何我都未可知。像你这样的小不点随处可见吗?”男鲛像是在问白芑更多的却又像在自言自语。
“珠姬是这里的女君吗?”白芑的身子又挪出了半分。
“嗯。”男鲛应声后停了停在思考,突然语带神秘地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她就是个懦弱的人,是个懦弱的疯子。自己被人背叛了,却要整个清水泽陪葬。”
男鲛的话倒是勾起了白芑的兴趣,这说的莫不是长公主生父陈蛮勾结外海男鲛人去陆的事。
“你是谁?知道什么呢,为何被困在这里?”
“小不点,我发现你有些没有礼貌哦。”
“......”
“躲着干嘛呢,你一上岸我就看见你了。都没好好打过招呼,一开口便问我这么多问题。”
白芑被男鲛的话揶揄得脸上有些发烫。她定了定神换上笑容从男鲛的影子里走了出来,十分恭敬地行了个礼道:“晚辈白芑,多有冒犯望前辈恕罪。”
“白芑。”男鲛反复念着白芑的名字,“好听。很久没看到你这样的小娃娃了。也不知道现在外头是个什么光景了。”
白芑抬眸总算看清了面前之人。他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发尖不时还滴下水来。看不清的脸的隐藏在浓密杂乱的湿发之后,加上这昏暗的空间,视线委实不好,不过白芑倒并不在意。
她眉头微蹙并不是因为看不清面前之人,而是即使看不真切她也感受了这个人身上累累的伤痕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形成的。
他这是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呢,遭受了多大的罪。
男鲛也是有趣,在白芑向他施礼之后努力向右侧挪动身子。
白芑心下奇怪,却又突然恍然大悟。借着右侧岩顶之上漏下来的一点天光,她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透过额前垂下的两片快要糊在一起的头发看着她。
然后男鲛笑了,洁白的牙齿也是分外引人注目。
黑暗里男鲛的这个笑容不知为何给了白起很大的鼓动,心中竟莫名有些感动。她向男鲛又走进了几步。
“看清我的样子了吗?”男鲛问道,“应该不至于吓到你吧。”
白芑笑着摇摇头:“好看。”这不是一句恭维话,她是真心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保持如此状态,真真是好看得紧。
“那就好,不要好不容易来个人还被我吓坏了。”男鲛调侃道。
“我,刚刚是顺着那条沟渠卷在这里来的吗?”白芑问。
“是呀。”男鲛抬了抬眉,“你不知道,你可真是震惊到我了。这么小小的一个人突然啪叽的被水波卷着摔在那里。我都觉得你死定了呢。”
白芑讪讪地笑了笑。
“不过若不是你这豆大的身形也不会被小水沟给带来这里。倒是缘分,哈哈哈。”男鲛自顾自地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前辈是来自外海鲛人国吗?为何被困于此?”
“别前辈前辈的叫着呢。只是虚长些年岁而已。我的名字叫去陆。”男鲛随意地掠了掠自己的湿发,露出大半张脸。
去陆?!他竟是去陆,原来去陆没有死。果然所有的流言都不会是空穴来风啊。可是谁把他困在这里呢,是女君吗?女君应当是恨透了他的呀。
见面前的这个小丫头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脸上精彩纷呈,去陆逗笑道:“怎么吓到了?你听过我的名字啊。”
“也是,这清水泽里的女鲛不把我钉死在仇恨的架子上是不会放过我的。她们是怎么说我的?小不点丫头你说给我听听?”去陆无奈地问道。
“你和陈蛮里应外合屠戮清水泽。”白芑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带感**彩,毕竟这件清水泽的历史不是她可以随便凭感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