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莱特还没来得及问更多,只觉得身子往下一沉,陡然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目视所及是一片倒映着暖黄色烛火的天花板。和无的对话她还记得清清楚楚,这让她一阵失神。
“爱上,而后失去”
“爱上,而后死去”
竟是这么一个双向的诅咒。
切西亚看来是知道这个诅咒的,苏莱特忘不了她在挥刀自决的时候绝望的眼神。她最后选择离开这个世界来结束所有的一切。
苏莱特心里一动,这里面好像藏着一个规律。
切西亚为天界看护火种,她爱的人死于非命。
泰与苏莱特相爱,苏莱特被俘然后被杀死。
现在,苏莱特又成了火种的新主人……
这难道是火种给守护者的诅咒?守护火种的那个人,注定要孤老一辈子?
泰的脸突然从苏莱特脑海里跳出来,让她一阵心慌。
苏莱特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这才意识到,刚刚明明是在一间空旷的大殿,她靠在鬼王的骷髅王座上昏昏欲睡。而现在却身在一间弥漫着典雅气息的卧室里。房间的墙壁铺着深紫色古典花纹的壁纸,地板上铺着一张熊皮地毯,斜对面正对着一只幽深的壁炉,火焰在木柴上跳跃。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将窗户的位置遮得严实,壁炉旁边是房间的大门,床边不远处立着一排排高大的火烛。在她翻身坐起来的动作下,火烛烧得愈加热烈,房间涌动着一股温热的暖流。
“睡得好吗,苏莱特。火种都告诉你什么了?”
鬼王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苏莱特背后响起来。
苏莱特转过脸循声看去,这张床原来这么大,她睡在床铺中心的位置,而鬼王靠坐在床头,双膝上放着一本类似法典的厚书,他正合上书页,冲她微笑。
想必是在她睡着以后,鬼王把她挪到了这里。她抬起手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注意到她换了一身衣服。身上穿的变成了一条黑色裹胸长裙,裙子点缀着紫色的蕾丝,风格和这房间的格调倒是非常契合。头发好像打理过,变得柔顺富有光泽。
看她扭动身体疑惑地打量着自己,鬼王用开口解释:
“就在刚才,你的那颗火种对你进行了一番打扮,你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所以我很好奇,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是她,是无干的好事。
苏莱特嘴角抽动了一下,她就是这么帮苏莱特的吗?把方便行动的作战服换成了累赘的长裙。她其实还挺喜欢那身衣服,又轻又暖。无却把它变没了。
现在可好,她似乎是要去赴一场正装舞会。
“我看到了切西亚和嵬的过去。”
苏莱特转过身来面对着鬼王。罗兰把书放到一边,站起身向她走过来。
“那只是故事的一部分,只有映照在火光里的场景,火种才会记下来。你可能还不知道,去乌列那里揭发了切西亚秘密恋情的人正是嵬。他是个魔物,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却知道应该怎么去恨。他恨切西亚,自然也恨你,苏莱特。仇恨赐予他恐怖的能量。第一个遭殃的是巫师内塔米亚,他已经不在了。扮演内塔米亚的人,是嵬。”
罗兰在苏莱特床边站定,露出一个苦笑:
“现在轮到我。我中了嵬的傀儡咒语,只是因为有乌列的照拂,还没有完全丧失心智。不过,那也是早晚的事”
罗兰挽起一支袖口,让苏莱特看清缠绕在自己手臂上的暗红色咒符。
“这个咒语原本是下在我的心口,被我逼退在手臂位置。我只能延缓它生效,却无法破解这个咒语。看,它仍在一点点地向心脏靠近。”
苏莱特随罗兰看向这只手臂,符咒确实是在移动,只是速度很慢,不容易察觉。
“接下来,遭殃的那个就是你了,苏莱特。我猜,你大概已经知道嵬为什么要送你来我的行宫了吧?他想借我的手毁了你。鬼域如今已经装不下他的野心,我们都会是他的棋子。”
罗兰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的眼睛。
“趁一切还来得及,苏莱特,不如我们两个联手吧?不要让嵬的诡计得逞。”
罗兰伸出一只邀请的手,掌心向上,递到苏莱特面前。
“怎么联手?”
苏莱特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如果能和鬼王联手,确实比自己单打独斗有胜算多了,她想。
罗兰垂下眼睛,握住了她纤细的手掌,继而抬起眼皮,唇边漾起一抹笑意。
“我有一个建议,这就说给你听”
玫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最近梦里常会出现的主上大人,如今就站在她的身后。
路西法的怀里扑进来一道紫色的身影,她把头埋在他胸前,发出了轻轻的啜泣。
“还以为不能活着见到您了。”
玫瑰好半天哽咽着说了这么一句,就再也说不下去。
路西法回抱住这个女孩,揉了一把她舞动着的紫色发丝,把下巴埋进去,闭上眼睛,轻笑一声:“傻瓜。”
魁看着这魔性的主仆二人,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这儿有点多余,他正进退两难,瞬间开始觉得冷。原来,魔君之王已经睁开了眼睛,两道冷冰冰的目光从玫瑰的头顶射过来。久闻路西法大名,第一次得见,魁被他的目光摄住。他捏紧了面具。
“还抓了一个俘虏么?玫瑰,我们不需要,带不走,还麻烦。”
说着,路西法唤出了幽冥之火,托在掌心。
魁绷紧了身体,做好迎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