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明在士兵里头名声颇响,许是因为确实骁勇善战。
毕竟也是将门虎子,在这里绿芒山林之中,倒是分外的快活。
只是他夜晚大战归来之时,总会对着一块玉佩发呆。
左先锋将军谢顺之拍了拍顾怀明的肩膀,轻声说道:“怀明兄这是在做什么?”
顾怀明将玉佩放入怀中,笑着说道:“无事,只是突然想起了故人。”
谢顺之坐下来,看着远处挂在树梢上的月亮。
“我是泉州人士,年少气盛入了伍,只是未曾想到,这一别家人,便是五年。”
顾怀明忍不住睁大眼睛,他略有些吃惊地问道:“已经打了五年的仗吗?”
谢顺之点头,他离家是方才十五,如今已经二十岁,未曾娶妻,这样的岁数放在大梁,寻常人家恐怕早已经是孩子的父亲了。
“怀明兄可有家室?”
顾怀明点头:“已有一房妻室,此时应当也已经诞下了子嗣。”
谢顺之眼底闪过一丝艳羡的神色,他轻声说道:“若我能解甲归田,便娶上一房妻子,不做官也可以,就在泉州海边做个渔夫也是好的。”
西南之地,战事频繁,一般驻军除非伤重或者升迁,否则基本上很难早早归乡。
顾怀明只是笑道:“肯定会地。”
这谢顺之到底年轻,他拉着顾怀明的肩膀笑着说道:“怀明兄,你同我讲讲你的媳妇儿,这同女子相处到底是何种滋味……”
顾怀明哭笑不得。
泉州港。
小吉祥满月之后,余明珠便带着一众人等,坐船离开了苏州。
她让周瑞在泉州港买了一套颇为精致的院子。
据说往南面就能看到海,泉州港的平静安宁,和宁波港黑蓝色的大海截然不同,它的颜色是浅蓝色的。
沙滩也不是宁波港那种黑色的礁石,米白的沙滩看得人心生暖意。
这里盛产圆润漂亮的南海珍珠。
余明珠行船数日总算是带着一波人来到了泉州港。
泉州港如同一条漂亮的项链,狭长的海湾,项链的最中间是大梁最大的深水港。
余家在这里有着几百艘巨型船只。
余明珠他们坐的便是其中一条船,甲板上都能直接跑马车。
余明珠披着披风,由染夏扶着下了船。
染冬和奶妈在后头抱着小吉祥和小福贵。
清净子慢慢悠悠地颠起来自己的拂尘,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泉州的空气似乎都比苏州来的好一些。”
余明珠顿时有些好笑,她忍不住开口说道:“那道长正好在此处修行,说不定我们余家也能供出一个得道高人。”
清净子自然知道余明珠在说屁话,却只是笑笑不说话。
他们坐着马车,穿过繁华的泉州港湾街市,最终到了泉州东边的桑海山脚下。
此处多是达官贵人的豪宅,多是盘山而建,下方就是大海,景色优美,位置也极为不错。
少数宅邸还可以直接乘船出海。
余明珠他们买下的宅子便是其中最雅致的一栋。
这宅子依山傍水,有一处自然湖泊,顺着山势直接流入大海。
宅子分三部分,依照着地势而建,期间亭台楼阁倒是分外好看。
染冬抱着小吉祥,一双眼睛似是看不过来一般,她忍不住感慨道:“奴婢从前听说这仙人住的地方便是如此,没想到还能自个住进来。”
余明珠看着这宅子,却犯起了难。
这上上下下这般多的楼梯,寻常出次门恐怕就要累坏了。
不过两个小孩子倒是分外喜欢。
纵使走不得路,说不得话也要咿咿呀呀两句表达自己的喜悦。
染夏笑着说道:“你瞧小公子和小小姐多喜欢啊。”
一行人到了宅院里头,余明珠住的是面北朝南的一处三层小楼,南北通透,屋内装饰倒是和苏州有些不同。
南边是极为开阔的阁楼,看着倒像是书院。
周瑞赶忙说道:“这房子之前本来就是书院,后来被原主人谢家改成了屋舍,位置极好,风水也俱佳。”
余明珠坐下来,开口说道:“谢家?倒也不错,让我家小富贵沾沾这书卷气,说不定以后也能考过状元什么的。”
周瑞闻言顿时笑道:“这院子的前主人便是个状元郎,谢家四郎谢清之,隆庆十八年的状元郎,因为父丧,如今在桑海山服丧。”
说起来这谢家,也算是极为清贵的人家,四代翰林,只可惜后来家中突遭变故,不得已变卖家产,这谢清之也算是个世家公子,却因为家中变故不得已屈居寒门,如今借着父丧不会京师,如今连家中的祖宅也卖掉了。
余明珠忍不住皱起眉头。
总觉着这周瑞有些奇怪,她家小吉祥小富贵才多大,恐怕那状元郎的孝期过了,也教不了这两孩子。
周瑞见到余明珠的目光,顿时笑了笑。
“谢家与咱们余家乃是世交。”
余明珠笑道:“有交情还买旁人的祖宅?”
周瑞拱手。
“许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周瑞显然也不想说太多,便下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毕竟刚搬家,府里头大大小小的事情,还需要这位管家多操持。
余明珠躺在地板上,看着外头的大海。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染夏抱过来小吉祥,笑着说道:“小姐,奴婢可听说,那位谢郎君可是大梁一等一的美男子呢。”
谢郎君的名声谁没听过,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