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宿命(1/2)

眼看着林老爷端着药碗的手已经伸到了瑞香嘴边，清净子从翻窗而入，一把将药碗打翻，话都未曾说上一句，手起刀落，林老爷倒在地上，一旁的尚且未尖叫出声，便已然被清净子打晕了。

余明珠赶来的时候，清净子已经将人绑好了。

因为清净子下手太重，林老爷和小丫鬟都没有醒来。

瑞香也是被清净子塞住了嘴巴，此时此刻，说不出来一个字。

余明珠忍不住看了一眼清净子，她开口道：“之前还未曾发现，道长干这样的事情倒真算得上是擅长。”

余明珠可还记得，自己被海潮的人威胁的时候，这清净子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清净子轻咳一声，捻起自己额前的一缕长发，轻声说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出家人不能逞强。”

余明珠：“……”

余明珠放弃同清净子扯皮，她走到瑞香跟前，闻到了一股子难闻的臭味，瑞香躺在床上这么长时间，吃喝拉撒都在这间屋子里，下人对她照顾的也不是很尽心。

“瑞香姑姑，想你从前也算得上是锦衣玉食，我母亲也从未亏待过你，现在落得这样的地步，你心里可有悔意？”

余明珠拿掉了瑞香嘴里的布，她缓缓吐出一句。

“小小姐，开弓是没有回头箭的，奴婢从来都未曾想过要害小姐，只是说到底，人都是要为自己考虑的。”

瑞香年仅四十岁，看着却像六十岁的老妪。

“那你告诉我，当初我母亲的死到底是因为什么？”

瑞香长叹了一口气，她轻声说道：“奴婢只求小小姐能饶了我的女儿。”

“伤害我娘的是你，跟其他人无关。”

瑞香笑了笑，她的目光看向站在门边的顾怀明。

余明珠听完，只觉得浑身发寒，她的父亲钱江原本是个屡试不中的举人，曾经也是苏州极富盛名的才子，余允对钱江一见钟情，只是碍于余家的特殊情况，她想要嫁给钱江是不可能地。

而且那钱江又跟一个小官员家的女儿定了亲，余允知道之后，一病不起，余万三心疼自己的女儿，便使了手段，让钱江失去了自己的功名，并且为了保全钱家老小的性命，被迫入赘到了余家。

起先钱江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同余允也算是颇为恩爱，可是东府老太君将这件事情透露给了钱江，钱江因此对余万三怀恨在心。

老太君更是将一桩陈年旧事透露给了钱江，钱江利用这桩陈年旧事将余允逼的心神恍惚，余允身体本来就弱，心力交瘁之下，便命丧黄泉了。

顾怀明让瑞香画了押，他将证词交给余明珠，余明珠的神情有些恍惚。

顾怀明开口道：“林老爷便交给燕大哥处置，他们是道上的人，比我们的手脚要利落。”

余明珠恍恍惚惚的点头，她接过证词，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上辈子其实她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和钱江脱不了干系，可是她不知道。

那所谓的陈年旧事，竟然会是如此？

老太君说，当年余万三之所以能迅速成为江南首富，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娶了何氏，而当年何氏的死，却极为蹊跷。

因为当年余万三曾经动用过何氏的嫁妆，而且他们二人还因为一件事情决裂过。

当余明珠离开房门的时候，瑞香对着脸色苍白的余明珠说道：“小小姐，大小姐死的时候曾经说，余家的女子是被诅咒过的，若守不住那万千家财，便等于守不住自己的命……只是纵使守住了万千家财，却也逃不过女子的宿命……”

顾怀明紧紧抓住余明珠的手，他的一双黑眸里满是关切，可是余明珠看到这样的关切，却只觉得害怕。

“我们走吧，我不想呆在这里。”

余明珠坐上马车准备回客栈，她临走前掀开车窗的帘子，看到拿着巨斧的燕远走入林家大宅之中。

顾怀明低声说道：“夫人若是害怕，我们今日便可以离开泉州港。”

余明珠摇了摇头。

“我想见一见祖父。”

顾怀明轻叹一声。

“祖父已经离开了泉州港，他现在应该在汪直的大船上。”

余明珠沉默，此时外头突然下起了雨，余明珠穿的有些单薄，虽然在马车上，可是依旧有些冷。

顾怀明将余明珠拥入怀中，他轻声说道：“这世上的人总是愿意相信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说的话，却对自己最亲近之人的言行置之不理，旁人对你如何，日积月累之下，你察觉不到吗？”

余明珠并未挣扎，只是轻声说道：“多谢夫君宽慰。”

顾怀明长叹了一口气，两人便不再说话。

到了客栈之后，余明珠先是洗了个澡，而后便宽衣睡下。

夜半时分，她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被顾怀明所杀，尸首被丢弃在乱葬岗之中，死后入地狱，见到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祖母。

她们哭着对余明珠说：“你为什么和我们一样……”

第二日清晨，余明珠醒来，她觉着有些头疼，喉咙也极为疼痛，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来话，染冬进来之后，叫了一声小姐，却不见人答应。

大清早的，染冬哭着跑出来，拉着染秋说道：“染秋，小姐不会说话了！快去给小姐请大夫！”

顾怀明赶来的时候，余明珠在喝水，她的喉咙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她张开嘴似乎想同顾怀明说什么，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竟是急的一行眼泪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