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珠笑着说:“我今天再去西府一趟,单独见见老太君。”
染夏点了点头,她给余明珠收拾好行装,便送自家小姐出门了。
到了老太君的慈溪院,热闹的院子变得冷冷清清的,外头把守着不少生面孔的粗使嬷嬷,见到余明珠和染夏之后赶忙行礼。
“回禀大小姐,老太太在屋里休息呢。”
染夏低声道:“我们小姐有事儿要同老太太说,你们在外头候着即可。”
嬷嬷开了门,余明珠一个人进去,只见到那老太君坐在佛堂前,似乎是在念经。
平日里,老太君并不爱礼佛,可是现在却念起了佛。
“老太君,明珠来看您了。”
老太君神情不变,她转身看向余明珠,低声道:“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余明珠跪在老太君身旁,看着那尊宝相庄严的佛像,开口问道:“有些话,不好在众人面前问,便只能亲自找老太君来问。”
老太君捻佛珠的动作停了下来,笑问。
“你是怕余家的人非议你的祖父?”
余明珠眉头皱起。
“老太君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老太君笑了笑“你问。”
“我祖母的死和我祖父有何关系?”
老太君长舒了一口气,她笑道:“我和你祖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后来又嫁了一对兄弟,这世上在没有比我们俩更亲密的姐妹了。”
佛堂里头静悄悄的,神龛上的佛像好似在注视着二人。
余明珠心中慌乱,偏生此时吹来一股风,她闭上眼睛。
老太君说:“余万三当年并不想让你祖母干涉太多,可是她的性格和你很像,和你母亲也很像,你们都不是安心躲在后宅中的妇人,余万三是个心狠的人……”
余明珠冷声道:“我凭什么信你?”
老太君却也不怕,她抬起头高声道:“你若不信,自可向何家询问,当年你祖母可是向何家写了一封信!”
余明珠从蒲团上起来,她踉跄地往回走,身后响起了老太君的诵经声,余明珠临近离开慈溪院的时候,突然转头。
她发现老太君在笑,她在得意的笑。
余明珠到了西府,依旧在回味那个笑。
中午用膳的时候,余明珠都有些不专心,染冬有些担心,她走到余明珠身边,忧心道:“小姐,你是不是又想姑爷了?”
余明珠开口道:“是。”
染冬看了一眼染夏,她喃喃道:“要不然奴婢再去总督府里问问吧,说不定姑爷就有消息了。”
余明珠不置可否,这染夏却开口道:“小姐,要不我们给何家送封信?”
余明珠和自己的祖母的母族并无多少联系,毕竟涉及到祖母的巨额嫁妆,何家的人对她毫无感情,甚至恨不得她暴毙而亡。
“你安排吧,只说要回祖母的遗物,说辞隐晦些。”
染夏点头,她下去安排去了。
染冬看着自家小姐依旧这般惶惶不可终日,她便开口道:“小姐,你看你几天整日闷闷不乐地,要不然咱去城楼上散散心?”
余明珠长舒了一口气。
暮色四合之时,余明珠带着染冬染秋还有卡老头一起出了西府,染冬给卡斯拉维奇起得外号,不知为何,那满嘴不知所谓的卡老头似乎和染冬关系极好,喜好拉着染冬问东问西。
卡老头走在大街上,不少行人侧目,苏州虽然繁华,但到底不是沿海港口,外国人自然很少,而卡老头还会说大梁话,还总是和旁人热情的打招呼,自然是引得不少人围观。
余明珠有些好笑,她问道:“卡先生,你觉得苏州如何?”
卡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着说道:“这是我见过最繁华的城市。”
染冬抬杠道:“那是你没见过开封,还是京城,甚至杭州都要比苏州来的繁华。”
卡老头有些神往地说道:“大梁太繁华了,繁华的就像一场梦一样。”
卡老头拿着花灯目不转睛地看着两边的街景,可是余明珠却毫无兴致。
染冬忍不住说:“卡老头,你没有妻子吗?你离开家这么长时间了,你不会思念自己的妻子吗?”
卡老头摆了摆手“我已经准备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我的事业了。”
“那你的事业是什么?”
卡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青史留名而已。”
余明珠看着苏州朱雀大街繁华的人群,她忍不住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若以后余家度过难关,她同顾怀明的恩怨也了结了,她以后要做什么?
赚比她的祖父还要多的钱?
金钱和权势真的是所有人孜孜追求的东西吗?
也许对余家的女子来说,过多的财富是毒药,再往深里面讲,她不敢细想,她未曾想过自己祖父曾经也和钱江一般,是一个没落官宦世家的嫡次子,而且并不受父亲喜爱。
……
不远处的茶楼之中,一个锦衣公子,坐在二楼,长得极为俊俏,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清贵之气,说话的口音并不似苏州本地人。
他身旁的一个年轻举子笑道:“王兄,看什么看的如此入迷?莫不是楼下有貌美的小娘子?”
这男子朝着窗外俯身,却看到余明珠。
“还是少妇呀?”
“王兄”笑了笑,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轻声说道:“她身边有一个弗朗吉人。”
举子使劲往外看,他这模样倒是让染冬瞧见了,染冬赶忙给余明珠带上帽子,并且高声喝道:“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