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琮含混着道了句“胡言乱语”,又打了个哈欠道,“别乱动,我困得很。”
沈筠就真的不敢乱动了,只觉得身上热烘烘的,不多时便出了许多汗,疼痛也随之缓解不少,之后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到第二天醒来,才见自己还在他怀中,两个人都是满身大汗,于是唤了仆婢打来热水,各自沐浴更衣,又一同用了早膳,之后萧琮便对她道:“这几天我就不来扰你了,你自己好好休息。”于是真的好些天不来,沈筠道他不来也是人之常情,并没太往心里去。
等到她身子方便了,一切也就恢复如常,直到夏天渐渐过去,都还是如此,萧琮的那些姬妾们也就开始有了些微词,他却只当不知道,一有闲暇仍是只往竹舍跑。
转眼寒露已至,天气已然转凉,有一日萧琮到静宜处歇宿,她便试探着道:“殿下,这天气渐渐转凉了,殿下寝殿中可要添些炭火?”
萧琮听了失笑道:“这才什么时节,哪里就要用到炭火了。”
静宜便也笑道:“便是殿下寝殿中不要,竹舍中向来比别处冷些,缦娘子身子又单弱,平时也没个人帮衬提醒,殿下不替她先想着吗?”
萧琮一听便觉出这话中有话,正思忖着她的弦外之音,便听她又道:“这秋风瑟瑟的,最是容易着凉的时候,不过身上着些凉都没什么,若是心也跟着冷了,想再焐热,怕就有些难了。”
萧琮听到此处,无奈一笑,淡淡道:“知道了。”
她不就是想说,让自己不要只顾往缦儿那里跑,要顾及一下别的姬妾的感受,免得伤了她们的心,激得她们把矛头都指向缦儿,为难她吗。不过她的顾虑也对,缦儿无品无阶,无依无靠,自己也不可能时时护得她周全,若真激得那些人起了什么歹意,最终吃亏的也只有她而已。
不过如今,自己是真的有些舍不得她了,起初觉得她长得像阿嫚,所以忍不住想对她好,可近来却越看越觉得不像了,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其实今晨众人来定省之时,静宜已将沈筠单独留下谈过话了,谈话内容与对萧琮所说大致相同,沈筠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清楚她的意思,只是她此时心境已有不同,自然希望与他日日耳鬓厮磨,却也十分明白静宜所言皆是为了东宫中的安定,同时也是真心实意为她好,心中便不得不开始盘算,该如何劝得动萧琮,又不伤彼此间的情分,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说辞。
那可是自己的男人,她怎么舍得拱手相让呢。
但该说的话总要说,这日沈筠服侍萧琮用完早膳,便期期艾艾道:“殿下,妾近日读书,有个典故想不起来了,想请殿下赐教。”
萧琮眉毛一挑,她还有想不起来的典故,这倒是稀罕事。
“哦?说来听听。”他说着,就拉着她的史书,看到前朝有位皇帝想要撤销藩镇,结果操之过急,反受其害,忽然想到似乎是武帝时期,曾有过类似的政令,很好地解决了藩王割据的状态,一时想不起来推行的是个什么法令,殿下可记得?”
萧琮听了,微笑着耐心讲解道:“哦,你说的是主父偃向武帝上书建议的推恩令,在此之前,各藩王所辖国土只由其世子继承,此令改为其世子继承一半国土,其余国土则由世子以外的其他儿子平均继承,因此又叫‘雨露均沾法’”
他说到此处,忽然停住,又见她正幽幽地把自己望着,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下不知为何忽然蹿出三分火来,“哼,我看你不是想不起来,而是记得太清楚了。”说着,就甩开她的手,拂袖而去。
沈筠望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道这下好了,里外不是人了。
萧琮这一去,便许多日子没有再回来,他自己也不知道心里总窝着团什么邪火,就算到了别的姬妾处,也是看什么都不顺眼,连着发了好几场脾气,虽说他即便发脾气也很有节制,可大家都不是傻子,谁还敢往上凑,因而都来跟静宜诉苦,静宜听了也是无奈,这日趁着沈筠来定省,就又把她留下了。
她也不拐弯抹角,摒退了左右就直接问:“你是怎么跟殿下说的?”
沈筠愣了愣,“说什么?”
“孤让你劝劝殿下,也常去别的娘娘那里走动走动,你是怎么劝的?”
沈筠便老老实实把推恩令那一节说了。
静宜听了苦笑着叹道:“罢了,也不怪你。”言毕想了想又道,“这样吧,你找个机会哄哄殿下,免得他一天到晚闹脾气,弄得大家都不安宁。”
沈筠只得诺诺称是,心中却更加郁闷,不由得腹诽道:行,你们都是爷,就我一个是没脸的,你们说让我劝他我就劝,说让我哄我就哄?我偏不哄,来吃了我呀。她这么想着,从静宜寝殿出来后,寻了个由头将落英先支了回去,自己到园子里乱逛生闷气,却不想冤家路窄,碰上了赵悦,彼时她已知道赵悦就是赵达家的千金,更是打心眼儿里不想理她,面上虽做足了礼数,态度却十分生硬,旁边的骊姬立刻揪住不放,非说她对太子良娣不恭敬,那赵悦本就对她不满,再加上有了之前的“金丝雀事件”,此刻听了骊姬的挑唆,更是恨得牙痒痒,立刻沉下脸道:“缦姬,不要以为殿下宠着你,你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