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琮叹了口气道:“东宫里可能有暗桩,宫外面也可能有暗哨,况且当时肯定也不止一个人看到她被高启年带出宫,便是谁无意间说一句走漏了消息,也不是没有可能。”
闻安陷入沉思,喃喃道:“如果有暗桩,那个人会是谁呢?”
萧琮苦笑一声,“那哪儿知道,东宫里那么多人,本宫又不是神仙。”
“那殿下遇刺的事”
“人家怎么可能还给你留下什么证据,没有证据,闹一场也无用,还是不提了吧。”
“是。”
东宫里看到沈筠跟着高启年出宫去的人是不少,但知道他们去哪里的,就只有落英和培竹,彼时高启年来接沈筠时,她觉得自己病了那么些天,气色定然不大好,便又进去抹了点胭脂,就这一会儿工夫,落英和培竹八卦兮兮地问:“殿下这是要做什么?还巴巴地让公公来接奉仪。”
高启年小声笑道:“放焰火。”说着就见沈筠出来了,便伸出食指在唇上比了一下,领着沈筠走了。
等他们走了,落英和培竹便相视而笑,过了没多久,落英又听到几声哨响,无奈地寻了个由头,往杂物房来了,等在那儿的人问过近来的情况,又道:“那今日呢?”
“今日?今日殿下还没回来呢。”
“什么?”
不是一早就说有些不胜酒力,提前离席了吗?
“是真的,方才高公公来带了缦娘子走,说是要去放焰火呢。”
那人听了,思忖片刻,道了句“知道了”,便离开了。
他回去以后,自然迅速把这个“好消息”传给了箫玚,于是箫玚最新养的那批死士终于等到了发挥作用的机会,循着洛水河边盛放的烟花,迅速追踪到了轻车简从的东宫。
平日东宫出门都有亲卫銮驾,前呼后拥,想动手哪有那么容易,今日既是为了讨小娘子的欢心偷偷溜出去玩儿,自然不会有多少人跟着,况且还带着个他的宝贝拖油瓶,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然而他们却轻视了东宫亲卫的作战水平和忠诚度,最后功败垂成,也只能道一句,算他厉害。
至于沈筠,在车上被萧琮吼了两句之后就闷闷的,当然不全是因为害怕和委屈,而是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杜月儿的不悔源自何处,有一个愿意为你挡风遮雨的男人,已是上天的恩赐,更何况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还能毫不犹豫地挡在你前面的夫君,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所以在赵悦生产时,沈筠为了保住萧琮的孩子,也不管不顾地冲进了产房。
沈筠当然也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跑进赵悦的产房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万一有人胆大包天,把暗着做手脚变成明着下毒,自己试药的时候也就先交代了,即便没有,这稳婆肯定是有问题的,赵悦这个孩子很有可能生不下来,而自己跟赵家的仇,该知道的人肯定都知道,出了事不算在她头上算在谁头上?就算像现在这样,侥幸母子平安,自己不也还是脱离晕厥,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吗?
她也不是不明白萧琮是因为担心她才那么着急上火,可自己忙活了这样一场,差点连小命也一起搭进去,就为了保他的骨肉,临了他还一句好听的没有,她也是有脾气的人,怎么受得了这个,结果两人一争吵,一个气得真吐了血,一个的心被揪作一团又捻成了渣。
幸而御医署还有个仁心仁术,妙手回春的陈景行,宽慰了东宫一番后,又反复叮嘱,不可令她再大悲大喜,萧琮自此重话都不敢再跟她说一句,毕竟要是真惹恼了她,再有个长短,自己的三魂七魄,一半也就没了。
好在她虽大病一场,在陈景行和徐渊的尽力医治下,也总算一点点在恢复,况且又有了护佑皇嗣的功劳,自己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给她更高的尊荣,免得她又莫名其妙被谁欺负了去,因此在请旨晋封生下皇嗣的赵悦时,顺便就把沈筠也晋封为良娣了。
对此东宫乃至后宫中的人不是没有微词,这宫人晋升,在本朝还没有越级的先例,之前她从奉仪越过昭训升为承徽时,因为位份还不甚高,大家也就没说什么,可这次一下子就越过良媛,直接升了良娣,位同九嫔中的修仪,同特别新设的太子嫔一样,也是正二品,太子嫔位同昭仪,也只比她高了三阶罢了,说到底,这平白无故地新设个太子嫔,明显就是给这位沈良娣腾位置,自然也就有不少人眼红了,奈何此事不仅是东宫授意,连皇后拿着这事去今上面前说道时,今上也还是不耐烦的说:“随他吧,随他吧,多大个事呢?”宫人们也只得住了口,转了风向,有些聪明的就赶忙跑去巴结她,只不过后来发现巴结不上,这才算了。
今上的态度,一则源于他之前收到的调查报告中还夹着一份未来得及盖上印玺的立后诏书,心想这女子那时才十三岁,曹禅就想把她立为中宫皇后,可见其必有过人之处。其二,就是灵犀的功劳了,她这些年但凡进宫伴驾,不知不觉间都会在今上面前提到沈筠几句,说的当然也都是好话,今上对她印象也就一直不错。如今赵悦生产的事一出,今上瞧着灵犀那意思,好像这只是晋封个良娣都还显得委屈她了,就没多说什么,自然也没给何皇后机会多说什么。
于是沈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