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琮刚想说用过了,却听沈筠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只得改口道:“可以再用点夜宵。”
也是的,她那么个无肉不欢的人,今日只吃了“一堆草”,又走了那么远的路,怕是早就又饿了。
苏怀瑾也笑了,又叫人来吩咐道:“你去叫厨房做些甜酒酿送来,另外再找个腿脚快的,去西巷卖糕点的王阿婆家问问还有桂花糕没有,有就买一些回来。对了,去把夫人也请过来。”
沈筠听着他的一番吩咐,心里觉得既温暖又惆怅,又听他说要请夫人,忙道:“兄长还是不要告诉嫂嫂好些吧。”
苏怀瑾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正想嘱咐你,但还是想让你见见她。”
沈筠听了,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苏怀瑾便道:“其实她多少知道些从前的事。”
沈筠便道:“从前的事,知道也无妨,毕竟都还是小孩子,可如今就不同了,你们感情那么好,何必让些过去的人和事给她心里添堵呢。”
苏怀瑾听了,便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三人沉默了一阵,崔瑶便领着送餐的仆人进来了,与萧琮他们叙礼毕,又为一一大家呈上吃食,这才坐到苏怀瑾身边,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才对萧琮道:“听闻先生是外子故友,不知你们是何时结识的?”
萧琮想了想答道:“我二人同朝为官时,一见如故。”
苏怀瑾一听,这倒算是实话。
崔瑶奇道:“那先生如今”
萧琮笑着拉起沈筠的手道:“后来在下挂印辞官,跟内子私奔了。”
崔瑶听了,不禁把沈筠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心道,这倒也值得了,不过看他们的样子,生活应该比较窘迫,可怜这妹子生得这样好看,竟连首饰也没一件戴的,便对她道:“娘子发髻松了,不如随妾去梳理一下吧。”
沈筠原本憋笑都要憋出内伤了,一听她这么说,赶紧摸摸头发,跟着她出去了。
苏怀瑾见此时四下无人,长出了口气,将刚才的锦囊还给萧琮,叹道:“殿下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还真是一流。”
萧琮笑道:“彼此彼此。”
二人闲聊了一阵,沈筠她们便回来了,萧琮见着她发髻上多出的珠花,和耳垂上一对小小的珍珠耳坠,只是微微一笑,四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各自回房。
苏怀瑾将小女儿哄睡后,对崔瑶道:“我多年不见她了,明天一早他们就要走,今夜想去找她聊聊。”
崔瑶只当他说的是萧琮,便点点头道:“去吧,别聊太晚就行,我看他那个夫人身子像是不大好,你别打扰人家太久。”
苏怀瑾听了,心中一痛,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我看你有些喜欢她的样子,还送她珠花和耳坠子。”
阿瑶笑了笑道:“嗯,我对她倒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像看到自家妹子一样。”
苏怀瑾微微一笑,替她理了理被角道:“你先睡吧。”就起身出去了。
彼时,沈筠和萧琮正相拥着坐在廊下,萧琮见她一直不说话,便问她怎么了,沈筠缓缓道:“我今日一下见了两位故友,心中感慨万千,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萧琮正想说些什么,就见苏怀瑾拎着两壶酒转过廊角,朝他们走过来,便道:“看吧,找你说话的人来了。”
然而他来了之后,三个人倒是真不知说什么好了,就一直默默喝着酒,不多时便把其中一壶喝尽了,萧琮想了想道,“我困了,先去睡了,你们慢慢聊。”说完自顾自进屋去,又将门也掩上了,留下沈筠和苏怀瑾大眼瞪小眼,两个人又各自喝了两杯,沈筠便道,“我不能再喝了。”
萧琮听了心想,嗯,知道就好。他进屋后当然没睡觉,而是贴着门站着,想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倒也不是不信他们,而是想多知道一点那些沈筠从不愿提及的过去。
苏怀瑾叹了口气,也放下杯子,道:“卿卿,你这十多年”他本想问她这十多年过得如何,却又忽然觉得这是一句废话。
沈筠却笑了笑接道:“我这十多年,过得不算好,也不算坏。”见苏怀瑾望着她,等着她的下文,便又道:“你走了之后,哥哥也回了边关,之后不久,我就收到了他和父亲的尸身,然后伪朝就打进皇城了,那时候我被哀帝拘在宫中,还说什么要立我为后,可在皇城被攻破的时候还是扔下我自己逃了,我情急之下扮成宫娥想跟着混出宫,却就被伪朝的人抓到京都,扔进了教坊司。刚进教坊司的时候,虽然每天都会挨打挨骂,但我觉得自己还算个人,等到后来被逼着侍奉客人,不用每天挨打挨骂了,却觉得自己连人都不算了。”
她说着,连连叹气,盯着苏怀瑾手中的酒壶看了半晌,道了句:“罢了,再喝一点吧。”苏怀瑾听了,便又给她斟了一杯,看她一饮而尽,也叹了口气道:“你那时候已在京都,应当知道我已封侯拜相,为何不来找我?”
沈筠笑着叹了口气:“找你干嘛?跟你和阿瑶一起别别扭扭过一辈子?”她说着,又饮了一杯,道:“我本来不太明白哥哥当初为何不让我跟你走,后来承泽问了我过后,才慢慢想到,也许哀帝一早就把我定下了,不然家里人也不会总跟我说些后宫的生存之道,那样的话,依他的性格,哥哥那时若是真的松了口,只怕你早成他刀下亡魂了。”
苏怀瑾盯着手中的酒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