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好说好道地把沈曦宜扶回了屋,随即离开了。沈曦宜一个人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大对,她只记得皇后拿出他的黑绳给她看,然后的事情很模糊,再醒来就躺在草地上了。
她大为感怀,把卢玠给她的红线放在胸口,心怦怦直跳。
会不会自己再晚醒来一会儿,这段红线就不在自己手上了?皇后又到底是正是恶?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她思忖片刻,有一个恐怖的念头浮上心间:自己方才可能中了催眠术了。
催眠术分西洋催眠术和中原催眠术之说,常年在海上跑船的二叔就曾经中国此招,被海盗用个小铅楔迷了心智,醒来的时候一船的货物都飞了,人也在海上飘着。
催眠术最重要的无声无息。方才那孩子们的吵闹声、远处的古筝乐,还有轻柔的微风、暖暖的太阳、柔软的草地,甚至晃悠的秋千绳子构成一幅和谐而单一的画面,加之有心人的刻意引导……现在想来,她刚才的那混沌一梦,显然是被人催眠了。
催眠过后,神志便不在自己手中,别人问什么、干什么,都悉听尊便了。
沈曦宜暗骂自己愚蠢,不想这位江城主不仅在黑白两道呼风唤雨,还懂得这般奇绝阴翳的催眠之术。若非他要动谢籍送的那红线,自己还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现在想起混沌中听到的那低沉的女声,想必也是皇后所为。
可是……自己和皇后只是刚刚相逢,更谈不上什么仇恨,她为何要煞费苦心地催眠自己?
难道就为了这条红线?
自打那日的事后,沈曦宜便觉得这皇宫里处处古怪。
譬如这坤宁宫里的人,无论皇后娘娘还是仆人,沐浴似乎都特别地勤,一日之内至少有两次,多者一天都泡在澡盆里。还有便是富丽堂皇的坤宁宫居然有一个荒凉的暗井,常年结着蜘蛛网,夜晚能听见凄厉的哭声从中传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沈曦宜太过紧张而幻听了。
从小秋口中得知,现在的皇宫,原是先帝为皇家所建之行宫,处处精致仿照江南之景,专供皇亲国戚在此游玩避暑所用。
后来出了匈奴之乱,原来真正的皇宫被一把火烧成焦土,迫不得已之下才将此处改成了皇宫。先帝死后,太子殿下,也就是现在的皇帝赵丰,也不打算再搬走,便在此处长住下来。
说来也怪,迁居此处后,本朝便事事不顺。
只迁来不久,边疆便传来消息,说西域三十六国中的姑墨之国派使者来到边境,撤回了进贡了大量牛羊、金银等物,不再向称向天朝称臣。
当时皇帝赵丰才刚刚登基,所有的朝政大权都掌握在太后手里。太后好大喜功,当时正为自己修建游山玩水的行宫,认为西域小国不过是叫嚣罢了,也没怎么理会。
不想姑墨国之后,西域三十六国也接连与本朝作对,接连不再缴纳供奉,而且他们还凝结在一起,频频向中原叫嚣。
当时京城中很流行的一种说法是:新皇城的风水人气本承担不起一国之脉,所以才导致事端频出。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此事也没有个定端。
沈曦宜因为催眠的事情一刻也不想在坤宁宫里呆,漫无目的之下,居然在御花园遇上了太子赵连朝。
沈曦宜虽然没有见过赵连朝,但见对方所穿莽龙袍,恐怕来者也就只能是太子一人。
“拜见太子。”沈曦宜躲也躲不开,只好低声拜了一下。
她从没见过太子,免不了多看几眼。
赵连朝倒也没难为她,只是细细看了她几眼,道:“本宫看你面生得很,穿得又不是宫女的服饰。这位姑娘,却是何方人士?”
沈曦宜连忙拱手道:“回太子爷的话,小女名叫沈曦宜,家父是上林校尉阮沈占秋。”
上林校尉只是个小官,太子摇摇头全无印象。
赵连朝皱眉叹道:“那你到宫里来做什么?是哪位娘娘小主的亲眷吗?”
沈曦宜沉吟了一下,心想也没必要隐瞒,便径直道:“是皇后娘娘留小女在宫中的。”
赵连朝显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又问道:“皇后娘娘?那你是皇后什么人?”
沈曦宜见着太子穷问不舍,又不能不回答,只好道:“小女只是作陪皇后娘娘罢了。”
赵连朝嗓子里滑出一丝笑来,“作陪皇后娘娘?那你怎么不在坤宁宫好好呆着,却到处乱走做什么?莫不是有什么不轨的想法?”
沈曦宜一咬牙,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太子真是又难缠又话多。
“太子殿下误会了。”沈曦宜耐下性子来解释,腿却已经站麻了,“……小女见御花园梅花开得正好,一时神往,所以特地来看看。”
“是么?”他又问道。太子身材本就有些臃肿,此时脸上笑眯眯的,却没有责怪之色。
“小女不敢欺瞒太子。”
沈曦宜心中烦恼,心想这太子问个不停,刚想找辙转走,只听赵连朝背后的双手不知何时变出一枝梅花来,“既然是来赏梅的,那你就陪本宫走走。”
还不放过我?
沈曦宜心里一阵瞠目结舌,“太子殿下,小女还有要事在身……”
“你方才不是还说你是为着满园的梅花所吸引吗?”赵连朝脸上故意一副迷惑而惊讶的样子,“现在又顾左右而言他。莫不是在欺瞒本宫?”
沈曦宜无奈,只好道:“并非。既然太子兴致颇好,那小女能陪伴太子赏梅也是好的。”
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