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渝一副快问我快问我的神情,路瑶很难看不出来,给面子的向她问道:“娘亲为何突然叹气呢,是宁安哪里说错了吗?”
路渝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扬唇笑道:“宁安不是说错了,是说得太暖娘亲的心了。我这是在感叹自己运气好呢。有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儿,真好。娘亲好喜欢你啊!”
路瑶太过明理懂事,倒让路渝突然想起了那个糟心的渣滓,然后颇觉欣慰:还好孩子随她,不随那个渣滓!
当年秦业被废之时,她体内的牵丝咒出现一瞬的松动,路渝每次回想起来,都是无比地庆幸她把握住了那一丝微小的机会。
与阴险的夹谷沓为伍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好东西。
秦业短视自私,修为被废之后,恨毒了坏他好事的师姐。若不是她及时意识到不对,强行压制住杀意,师姐极有可能会死在她的手里。
成了废人的秦业不止是想要坏他好事的人死,更想让明州府生乱失序。在师姐未回明州之前,秦业的恶意就全冲着她和腹中的孩子而来。
路渝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当时反复压制又频频涌起的杀意有多浓厚肆虐。
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到底和朝夕相处多年的亲人不同。她能按耐住对师姐们的杀意,对腹中孩子却是时时在反复无常之间挣扎。
在她清醒之时,她明了孩子是她的血脉传续,并不会因为秦业就将孩子否决了不要;但在与牵丝咒抗衡僵持理智难存之时,凡是与秦业相关联的一切事物,她本能的想要将其毁去。
好在她将不能让害她的人称心如意这一信念牢牢地铭刻在了脑海里,拼了全部心力去抵制反抗。
秦业要让她杀了孩子,那她就要让孩子活着。
孩子出生的前一个月,是她最为艰难的时候,好不容易将孩子平安地生了下来,她便想将她送得远远的,看不见最好。
在没有将自身隐患解决之前,孩子待在她身边随时会有危险。
当初决定将孩子送去平凡人家时,她还特意给办事人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告知她任何一点有关收养人家的事情,防的就是她自己。
现在路渝看着和她幼时甚为相像的面容,心里终于有了实感:她终于,将艰难的日子熬过去了!
路瑶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撇开头去看廊外的流缨花,结果她朝外面看了多久,路渝就站在原地不说话的盯着她看了多久。
比耐性她是认输了,路瑶想了想话题,问路渝道:“……娘亲,你怎么不走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路渝惊醒摇头,原本还想向她解释一下这些年为何一直让她待在北州的原因,如今看着这双澄澈眼眸,说出的却是另一句:“宁安,娘亲现在很想抱抱你,可以吗?我都没怎么抱过你呢。”
若不是中了牵丝咒,她绝对不会这般早就大婚,若不是夹谷沓逃得快又把人给弄死了,她不会让秦业死得那么干脆。
不过有了这个孩子,她遭的这一难,倒能说得上是因祸得福了。往事不可追,现在说得再多,也弥补不了之前的遗憾。好在以后的日子还长,可以慢慢来。
“……”不是没怎么抱过,而是根本就没有抱过好吧。路瑶无语一瞬,默然摇头。
若是简单的抱一下,大可以和之前一样蹲下来抱。现在这么一本正经的询问,所说的抱是怎么个抱法路瑶不用细想都知道。
虽然她娘被她拒绝后神情变得有些失落,但是,该拒绝的事还是要拒绝的。
“宁安不是说心疼娘亲吗,原来只是说说,是骗我的。”路渝默默想了想,做出了泫然欲泣的模样。
路瑶端正着脸,字正腔圆地回了她六个字:“真话,没骗,不抱。”
这院子里可是有不少侍从的,抱着她走那是绝对不成。
被抱着走一长段路和扑怀里撒一下娇可是很不一样的,这个多别扭啊。
路渝失落叹息。
“……再怎么叹气也是不成的。”路瑶坚定意志。
路渝不死心,沉思了下,和她讲条件:“如果你同意晚上娘亲可以抱着你睡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不抱你了。”
原来目的是这个呢,还带套路,怕不是路青舟教的。
这个问题倒是不大,路瑶点点头,同意了。
路渝心情明朗起来,这才抬步继续往前走。
“娘亲,你的身体没事吧?”
“无甚大碍,宁安不用为娘亲担忧。”
路渝神情自然浑不在意,路瑶却是能从她们相握的手感知到她微凉的体温,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这般,可见事实并不像她所说的那么轻松。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路瑶忍着不让自己叹气,开口训人。
“以三百年寿命为代价,强行将邪咒从心口拽出,又凝本源血,根基损伤,这怎么能说是没有大碍?!身体这么虚弱了,还站在我的房门外吹冷风,若是感染了风寒怎么办?!你在屋子里坐着等也好啊!”
小家伙聪明不好骗,这听着好像还生气了,路渝小声为自己辩解:“……这徐徐轻风哪里冷了,我再怎么虚也不会被它吹倒啊。”
见路瑶不说话,路渝又道:“阿莒为我行过针了,她的能耐我不清楚,宁安你肯定清楚啊,还有那么多的灵丹妙药,我是真的没有什么大碍。至于寿命根基这些,慢慢蕴养也就好了,娘亲有分寸的,不会拿这等大事胡闹。”
路瑶偏头,问她:“真的有分寸?”
路渝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