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夕窝在沙发上的两个小时里,基本上都在天马行空地思索着,再和他见面或是通话时,要说点什么,她又该如何才显得洒脱。
毕竟不告而别,还留下了事后药,她当然该明白他的意思。
陆向晚说得对,他体贴周到,这事本就该这么处理。
这样才是成熟的。
所以她很快打断了程又年。
“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我都懂的。”
她刻意将语气放得轻快又随意。
程又年听得一怔,“……是吗?”
“是啊。我们当然是不一样的人,这世界上本来就找不着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只是我们比其他人,不一样得更明显、更全方位一点。”
昭夕笑起来,“都是成年人,这种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你放心,程又年,我不会要你负责任。”
那些思量好的话被悉数挡在嘴边,程又年坐在办公室里,神色极淡。
而昭夕还在洒脱地说:“男欢女爱,你高兴了我也高兴了,皆大欢喜嘛。何况你还服务周到,又是送我回家,又是替我打扫战场。连事后药都买好了,我该谢谢你才对。以前热搜上的那些,没一个有这么体贴呢。”
说得太快,话不经脑,出口就愣了愣。
她自己都没弄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而另一边,来不及追究“事后药”三个字,程又年已经因热搜那一句彻底无言。
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竟然需要她来提醒,他才记得她是个绯闻不断、桃花无数的热搜常客。
也是,她根本不是寻常女性,他却这样多虑。
看来她比他要开放许多,他思量的一切都像个笑话。
“好啦,不用往下解释了。大家都高兴就好了,有机会再约。”
气氛古怪,昭夕努力像个老司机一样,爽快地结束了本次谈判。
怎么样,这样的态度足够潇洒吧?
陆向晚会夸她的。
那头的人沉默了好半天,“……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要死要活让你负责?”她像在说笑话,干笑两声。
“当然不。既然昭导这么洒脱率性,那我也放心了。”程又年也冷淡地笑了笑,声音骤然将至冰点,“话都说清楚了,就这样吧。但我和你有一点不同,我不希望还有下次,今后也不要再约了。”
嘟——
通话结束。
昭夕不可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上已然退出了通话界面。
他挂了?
就这么阴阳怪气结了个尾,还又送了她一个拒绝三连?
她气得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咚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
接下来的一小时里,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试图找点事做。
沙拉被叉子戳得稀巴烂。
快递盒拆了一堆,乱七八糟堆在门口。
余光瞥见玄关的鞋柜上方,深色的毛衣静静躺着,显然是被匆忙离去的主人遗忘了。
她走了过去,像是要把那毛衣盯出两个洞来。
打完炮就溜,事后还急着撇清关系,他当然来去匆匆了。
像是一眼都不想多看见那件毛衣,她索性把它扔进了一只空出来的箱子里,往旁边一踹。
眼不见心不烦。
*
罗正泽在食堂苦等半天,饭都比平常多吃了一碗,依然没等来程又年。
手机忘在办公室了,也没法联系。
最后只能看了眼手表,匆忙去窗口替他打包了一份饭,带回办公室。
大中午的,办公楼里人去楼空。
谁知道从楼梯间出来,刚转过弯,就看见程又年倚在走廊尽头的窗口,手里拿了根烟。
窗户半开着,一缕白烟从嘴边溢出,消散在风里,徒留手里的一点猩红。
罗正泽擦擦眼睛,“我靠,你抽烟?”
那嗓门儿太大,一个在走廊这头,一个在走廊那边,都听得一清二楚。
程又年头也没回,片刻后就听见脚步声已在身后。
“啥时候学会的?”
“好多年前了。”
“……以前没见你抽过啊。”
“嗯。只是会抽,没持续多久,后来戒了。”
罗正泽虽然神经粗,但也不是笨蛋,想了想,明白了。
“是在美国念书那会儿?”
“嗯。”
程又年在留学那几年,家中出了不少事。
先是父母闹离婚,接着父亲脑溢血,家中忙里忙外,他又远在千里之外,一堆烂摊子……
哎。
罗正泽忽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笨拙地拍拍程又年的肩,“好了好了,装忧郁不适合你。平常那个一本正经的老干部形象,就已经惹得院里的小姑娘们花枝乱颤了,要再看见你这忧郁男中年的样子,可不得嗷嗷乱叫把你给趁人之危了!”
“……”
程又年哑然失笑,“你高考语文怎么及格的?”
“嗨,打了个擦边球。你别说,平常都不及格的,谁知道就高考那回瞎猫碰见死耗子。小爷我运气好吧?”
程又年掐灭了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点头,“是挺好。”
“别装逼了,快来吃饭!怕这鬼天气饭凉太快,你爷爷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回来的,那叫一个疾风带闪电。”
唇边笑意渐深,程又年接过饭盒,“多谢。”
见他笑了,罗正泽的小心脏终于落地。
可一整天过去,他的话都少得可怜。
骑车回宿舍的路上,他终于没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