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蓝被青桐带着,去见了姑姑。
姑姑似乎心情十分不错,正在自己的花园子,整理着自己的花花草草。
看到汀蓝来了,姑姑笑道:“来,我这儿的花儿,正好刚刚种好了,汀蓝,你来的正好,帮我浇一浇水吧!”
大概是在凡尘里度过的时间太长了,或许,是为了寻找一种乐趣。很多神仙们,种花都喜欢亲力亲为的。
从翻地,到整地,再到播种,再到照顾苗床,到后来的移栽,再到浇水呀,什么的,都是亲力亲为。成为神仙了,活得像个凡人一样,这是大家做神仙的一种乐趣。
青桐笑道:“母亲,汀蓝仙子有事儿找您。”
姑姑笑道:“一边浇花一边讲,青桐,你去帮忙再那个锡壶来。”
哪里还需要去拿锡壶呢!汀蓝的脚边,正放着一个大锡壶。
青桐闻音知雅,立刻闪人了。
“姑姑,海天之原下了暴雨。”汀蓝语气低沉。
说着,她拿起了锡壶,开始浇花。
姑姑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笑道:“你看,这是我刚刚种下的雪簪花。”
哦,这便是雪簪花吗?
雪白色的花瓣,一圈又一圈的,围成了一个小小的,像是一颗宝石,可以簪在头上。长长的花距,犹如一柄长长的簪子,让整个花朵,更加地栩栩如生。细看之下,那淡黄色的花蕊,犹如纯金的雕刻一般。通身碧绿的植株,碧绿的叶子,碧绿的茎,犹如玉石雕刻而成。
小殿下的本体,不就是雪簪花吗?
“你看,这些花的叶子,长得这样好看,就像是玉石雕成的一样。”姑姑语气淡然。
雪簪花,和玉石,有什么关系呢?
“凡尘里有句话,叫做——玉不琢,不成器。”姑姑又说道。
好玉,都是雕琢过的吗?是这个玉石吗?
汀蓝还在揣测着,姑姑的声音,已然响起:
“雪忆这孩子,这些年,就是太顺了。”姑姑的语气,已经变得有几分怅然,“太顺了的人生,总归是不好的。很多路,都需要她一个人去走。更多的事情,需要她一个人去面对。”
汀蓝不由得默然。
姑姑又说道:“我知道,你也是好心。”
汀蓝一时不察,手中的锡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之后,汀蓝才后知后觉。
姑姑笑道:“要是弄坏了我的锡壶,你可要赔我一个的!”
汀蓝面色通红的捡起锡壶,继续浇水。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为什么姑姑每次,都这样语重心长地,与自己讲话呢?
她忽而就想起,那一次,在海棠花丛中,愤怒地将花朵撕碎的姑姑来。
还有,那一次,自己跪着求她的时候,她一脸漠然的说着,“若是这是云若的意思,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还有这一次,她对自己说“玉不琢,不成器。”
还有上上次,从无妄海归来的时候,她笑容亲切地挽留自己,在这里吃饭的模样。
………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姑姑呢?
心底,忽而升起了奇异的感觉来。
蓝衣的少女,忽而语气笃定,道:“你不是姑姑。”
青衣的女子,立刻与她拉开了距离,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汀蓝笑道:“我是谁,你都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她的长剑,已然飞出。
局促的脚步声,忽而传来。
“母亲,你们——”
“这个人,不是姑姑!”汀蓝语气笃定。
青桐疑惑地看了看那个青衣如碧的人,一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汀蓝一挥长剑,将那刚刚栽下的那些雪簪花,悉数斩断。
潮湿的泥土,陡然间散开。
一袭青衣如碧的女子,长发飞扬,表情安详。
青桐大骇,提剑而起。
那青衣人冷声道:“要说啊,你们这些人之中,最聪明的,还是雪后的女儿!”
一声冷笑之后,一身玄衣的男子,便出现在小小的花园里。
“你到底是谁?”青桐的剑,凌厉而冷峻,一如他说这话的语气。
那玄衣的男子,面容之间,有几分妖异。不是那种令人感到突兀的妖异,而是恰到好处的妖异。妖异之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秾丽。精致的眉眼,让他的一身黑衣,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这样妖异的容色,汀蓝只在一个人的脸上见过。
“你是木须宫的人。”汀蓝心情复杂道。
那玄衣的少年,眉眼之间,闪过一丝异色,冷笑道:“你倒还有几分眼色,你是谁?”
汀蓝冷冷道:“我是谁不重要。”
她和青桐两人,开始配合着出剑,想要将人制住。
那黑衣人笑道:“你们不想知道,你的姑姑,你的母亲,怎么样才会醒来吗?”
如今罗浮神君不在,紫微帝君听说也出门去了。云若那个老女人,忙着收徒弟。他清楚得很,如今这个九重天上,自己鲜有敌手。
汀蓝心中一凛,那套在山洞里学来的心法,陡然之间,冒出了心头。
此刻,海天之原。
雪忆还在屋内,和那个黑暗之中的声音,对抗着。
很奇怪,凌霄小筑外的大雨,小了许多许多。那黑暗之中的声音,似乎消失了一般。
那种温度似乎在变冷的感觉,也淡了不少。
是发生了什么吗?
她的内心,孤疑不定,一刻也不敢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