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蓝的眼睛,像是烙铁一般,从青冥帝君的脸上移开。
她要怎么回答他的话呢?
说是自己对他的心思,早在三万多年前,自己纵身跳下了洗髓池的时候,便对他有了不一般的心思吗?
她要如何回答他?
她要是这样回答他了,又要如何对待那个如朝阳一般,温暖了她一生的妙音仙子?
“你是不是喜欢我?”青冥眼底,有了深深的期待。
汀蓝后退一步,屏气凝神,道:“师叔或许是误会了,我送给您的那只金簪,是与妙音仙子有关的。”
“可是你脸红了。”青冥看着她,目光灼灼。
汀蓝没有回答,转身,便是落荒而逃。
从青华宫走出来,走了许久,汀蓝的脸色,才算是正常了起来。
四下一望,发现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些过去了很久的事情,原来,并不曾真正地过去。
往前走了几步,忽而,就见到了十分熟悉的景色。
是在洗髓池附近。
当年自己跳下洗髓池的时候,仿佛还是历历在目。
那时候的自己,一颗心,仿佛是死的一样。
从跳入洗髓池的时候开始,她便知道,自己的那种心思,跟着自己,一起到了虚空之中了。
命运,却十分地弄人。
多年以后,她成了雪阁弟子。
而他,成了自己的同门的师叔。
本来,若是没有那些从前的事情,见着他,她不会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去妙华境里,去参加妙音仙子的祭礼的话,那么自己,也不会有着想起从前的事情的机缘。
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
事情,从自己去妙华境的那一刻,便开始出现了偏离。
站在洗髓池之上,她想着从前的那些事情,想着如今的这些事情,心思万千。
少昊来到洗髓池边的时候,便见到了这样的一个默然静立的女子。
一身蓝衣,一身的沉默,一身的青涩。
这样的一个女子,有着从前那样令人深刻的面容。
对着洗髓池发呆?却是因为什么。
少昊犹豫着,要不要去见她。
忽而,汀蓝感觉到了不一样。她冷声道:“谁在那里?”
少昊打开了折扇,笑眯眯道:“师侄好兴致,没想到在洗髓池边,见着了你。”
汀蓝温声行礼,道:“汀蓝见过少昊师叔。”
“师侄不必多礼。”少昊摇着扇子,笑眯眯道,“怎么一个人站在洗髓池边上?是在伤春怀秋么?还是在想着什么其他的事情?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不妨说给师叔听听,指不定你师叔还可以帮你呢!”
汀蓝连声谢过,并未多说什么。
少昊忽而说道:“师侄就不好奇,归稷山的那一片木棉花吗?”
汀蓝听了,面色不为所动。她淡声道:“师叔想要说什么?”
少昊摇了摇扇子,道:“我听说,约莫在三万年前,妙华境曾经有个小仙子,跳入了洗髓池,可是有这件事情?”
汀蓝听了,温声道:“青冥师叔是妙华境的帝君。这件事情,您可以去问问他的。”
自己是羽幻的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少昊师叔来到师叔祖门下的日子还是十分短的。目前,还是不能算作是自己人的。
她想了想,愣是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口。
“是吗?”少昊淡声问道,“我听说那位羽幻仙子,爱穿一身红衣,从前很是得妙华境的帝君的赏识,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汀蓝面色如常,道:“从未听得青冥师叔提起过这样的事情。师叔还是去问青冥师叔吧!汀蓝委实是不清楚妙华境的事情的。”
少昊深深看了她一眼,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汀蓝行了一礼,道:“师叔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汀蓝失陪一步。”
少女的背影,出现在少昊的面前。
“慢着!”少昊的声音,从汀蓝耳后传来,“师侄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你少昊师叔说。你少昊师叔是昆仑山的主神,活了许多年,很多事情,或多或少的的,都知道一些的。”
“多谢师叔!汀蓝告退。”蓝衣的少女,转过身来,又行了礼,语气之中,带着说不出的郑重。
说完之后,汀蓝转身离开。
离开了洗髓池之后,汀蓝忽而觉得,心底莫名地压抑。
为什么压抑呢?
她说不上来。
是因为从前,在妙华境里,对青冥师叔的那不一般的心思吗?
还是因为,她突然不确定了,自己到底是谁?
还是因为,雪忆小殿下,对自己说,她不想做雪阁的未来的大祭司呢?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她实在是说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听见过师尊的消息吗?
好像是,也好像都不是。
她只觉得,胸中有一股浊气。
这样的感觉,让人十分地不舒服。
她走着走着,赫然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了凌霄小筑的门口。
眼前的碧簪花,开得灿烂无比。
她的眼睛里,忽而流下了眼泪。
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沉湎在过去之中,沉湎在一段属于另一个名字的过往之中,有何意义呢?
就好比这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从没有时间悲戚,每一次的开放,都是灿烂而美好的。
她湿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