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姐妹嘀嘀咕咕好一会儿,说着车轱辘话儿,还偏偏觉得特别有意思。
宁溪不想去玩打沙包这种比较暴力的活动,其实是她怕疼,沙包里面可结结实实的装着玉米粒,打在身上还好,毕竟穿着棉袄呢,一不小心打在头上,还不得打傻了,再说这样的杀器,更不敢用手接呀,去了也只能是个跑龙套的。
“英子,听说一会就要做一锅糖糕试试呢,咱们等着,看能不能吃点。”宁溪悄悄的跟英子耳语了一句。
英子睁着大眼睛忽闪道:“真的吗?可是这么多人,能给咱吃吗?”
“你去缠一缠你爸,他还能不给咱尝一口。”
“我可不敢,我爸脾气大着呢,昨还把我二哥打了一顿。”英子有些胆怯道。
宁溪有些不知该咋说了,吴队长平时看着挺和气的,可是却喜欢沉着脸,轻易不好说话,在家里又喜欢一言堂,除了英子大哥,其他几个孩子都挺怕他的。
英子看着一点一点被接到盆里的白面,想着糖糕甜蜜蜜的样子,忍不住砸吧了几下嘴,摇了摇宁溪的胳膊道:“咱们一起去问问,好不,当着你的面他肯定不会凶我的,他最爱面子了。”
“好啊,他好像要到外面去抽烟,咱们跟出去在外面说,这里人太多了。”宁溪心里乐开了花,这样去问做糖糕的事就不会显得太突兀了。
二人手拉手走出外墙,看到吴队长圪蹴在沟边点着烟锅,英子过去拽了拽她爸的胳膊说:“爸,啥时候吃糖糕啊?”
吴队松动了些,脚底下的泥土滑了一下,他顺势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站到路中间才开口道:“不要到沟边去,这土都松着呢。”
“嗯,爸,我想吃糖糕。”
“哪有你吃的,我本来想先试做一点,估摸一下价钱,也看看几年没做,手艺还成不成,可是我今早上去供销社看过了,只有一点黑糖块,砸都砸不动,没有细糖,包不成,只能等陈科长找到糖再说。”
英子有些失望的给了宁溪一个眼神,宁溪走过去道:“吴叔,再过六天就要过年了,只剩两个集,来不来得及?”
吴队长抽了一口烟锅,道:“队里就那么一点细粮,这又有糖,又有油的,是不愁卖的,过年总要吃点油货的,自己家单炸一点太费油,不划算,去集上的人多少都会买一点的,每年还会有县城的人来咱镇上买年货呢,就是想买点不要票的吃食,咱农村虽然弄不来票,可是吃食上却比城里人活泛些。”
宁溪对此全无经验,心里难免忐忑,听完这些话,她心里也抱有更大的期待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能等到最后一天再去。
她果断道:“我刘家庄的姨之前来看我奶时,拿了些糖,我回去问问我奶,看还有没有剩下的?”
吴队长张了张嘴,又在旁边的树上掸了下烟锅,回头道:“这怎么能成,糖多金贵的东西,你个小娃娃不懂事,回去问了,你奶知道是我让你去问的,怕是要为难。”
看他没有明确拒绝,宁溪又道:“吴叔,等队里买了糖回来,再给我奶还一些就好了,也是一样的,就是救救急,都是队里的事,我也想出一份力。”
吴队长干脆道:“这样也成,反正不会让你家吃亏,你回去跟婶子说,借她点糖,等买了糖就还她,你顺便再问问婶子能不能来做糖糕,现在队里能做糖糕的老一辈人也就剩你奶奶还比较利索了。”
宁溪推辞道:“李巧奶也挺能干的呀?”
“她手艺没的说,可是我怕她舍不得放糖放油,最后做出来个死面团。”吴队长自从当了官还没这么刻薄的说过谁,英子噗嗤一下就笑了:“爸,可不能让她做,她不仅舍不得放东西,还喜欢往家揣东西,别到时候把公家的糖都放她家罐子里去了。”
宁溪也跟着笑了,道:“那吴叔,我跟英子去我家拿糖,叫我奶,在哪做糖糕啊?”
“去我家做吧,这也开不了火。”
英子一脸兴奋道:“爸,那用咱家的面也做几个吧,我就能吃上了。”
“回问你妈去。”
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笑着跑掉了,院子里的磨面也已经接近了尾声,统共也就不到一百斤面,这已经队里能动用的全部细粮了,好歹能卖两个活钱,大家伙都是乐意的,如果这么点粮,真给一家分一点,一顿也就给吃没了。
宁奶奶知道今是磨面准备做糖糕的日子,心里就一直盼着,她这做糖糕的手艺几年没使了,真是有些技痒,更重要的是甜腻油香的糖糕味儿真是怎么也闻不够,可是她一个长辈也不好去争这个事。
不过她有些自矜的想,队里就这么些人,年轻小媳妇都没经过事,还没到能上灶做油货的岁数,就吃食堂了,也没机会做了,老一辈的这几年老的老,走的走,现在还能动弹的也没几个了,她心里一个个盘算着能与她一争之人,张亮妈左手不大灵便,揉面是不行了,王老太不爱干净,李军妈太抠赛,做出来的没味道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好孙女已经以牺牲她的糖罐子为代价,为她赢得了这个活计,只是这代价着实令她心疼,虽说能还上,可是外面买的糖哪比得上她这个糖呀,比雪都白,比沙都细的糖,如果不是她外甥女有个好儿子,又对她有心,哪里找去。
宁溪和英子进门笑呵呵的告诉了宁奶奶,队长请她去做糖糕时,宁奶奶掩不住的笑意,从嘴角溢出,直接穿鞋下炕,说着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