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元辞并不知道仲长空到底知道多少东西,仲长空也明白这一点。要是元辞真的已经明白了就没必要在这里虚张声势,直接下令把她抓起来就完了,可问题就在于他并不明白,所以才会在此处露出这样的气势,妄图想要把她吓出真话。
仲长空在地上跪了很久元辞才不紧不慢地说:“起来吧。”
“谢陛下。”仲长空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她紧接着就没有声音了,在沉默了好一会后元辞不得不先开口。
“你知道朕叫你来这里是为什么吗?”
仲长空依旧是衣服恭恭敬敬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叫元辞差点一口气没有缓过来:“回陛下,微臣要是清楚的话,就不会一言不发了。”
元辞在此刻认定仲长空肯定是在装傻,按道理来说他们两个本来应该一起去天水河镇,但之前一路都非常听话的仲长空却在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了前往,虽然也给出了一个像样的理由,但已经很让人怀疑了。
“你是朕哥哥的孩子,朕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那么僵硬。”元辞转而又开始打亲情牌:“最近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京城非常的不太平,朕的那些儿子一个二个都想要提前造反,简直是岂有此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猛的拍了一下桌子,这时候看起来倒是真的生气:“所以朕现在对于这些事情非常的警惕,长空,你应该能理解朕的心情。”
之前凉桃李叫错名字就算了,现在连元辞都叫错。嘴上口口声声说着父慈子孝,结果一开口连名字都叫错了,仲长空简直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回陛下,其实你无需在微臣的面前表现出这副模样。”仲长空静静的看着他表演,在元辞把所有的话全都说完之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天水河镇的事情微臣确实没有去,毕竟明摆着送死的事情,微臣怎么可能参与呢?其实陛下今天若不召微臣来宫中,微臣也一定会选个时间进来见陛下的,因为外城有一样东西想要送给陛下。”
在她开始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元辞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就在他眼中的弑杀已经难以掩盖的时候却看到仲册,然后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案上。
“仲长空,你竟然敢这么和朕说话!”元辞直接拿起了桌上的书册狠狠地向着仲长空扔去,仲长空微微偏了偏头躲过了这一下,面上依旧是谦逊有礼:“陛下,这书册可是您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东西,为此陛下不惜杀掉了那么多人。现在这东西已经放在了陛下的眼前,陛下莫非不要了吗?”
元辞正准备通知隐藏在附近的暗卫出来把仲长空给杀掉,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的身形猛地一颤,他猛地回过了头来,死死盯着依旧毕恭毕敬弯腰站在那里的仲长空。
“你说什么?”
仲长空还是那副非常耐心的样子:“陛下,这就是您一直寻找的那卷卷宗。”
元辞在此刻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了,他快步从桌后走了出来,将地上的书册打开,一展开书册顿时熟悉的笔迹映入了他的眼帘——这些字实在是太熟悉了,从前不知道多少次元谕都拿着笔在他的眼前写出一个又一个简洁又优雅的文字,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非常佩服自己的这个哥哥,但到后来这种佩服就逐渐变成了嫉妒。
凭什么这个人天生就这么的优秀?上天不是公平的吗?为什么在赋予一个人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外貌和与生俱来的权利后,还要再给他这么多优点?他明明每天都在拼了命的学习,整夜整夜的为了赶上元谕而努力,但到最后却还是无法比上元谕。
——他真是碍眼。
此刻的书册上依旧是熟悉的字体,就算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他的字迹依旧和他的人一样,每一笔每一画都落的是平稳清秀。那写下的罪证一个个都直指他元辞本人,越是往后看他的时候就越是颤抖,要是这些东西被泄露出去,他这个皇帝可就算是当到头了。
“你为什么把这个东西给朕?”在确定这确实是元谕留下的东西之后元辞飞快的将书册放在了烛火上,看着那一卷书全都被大火吞噬彻底消失在人世间后他才扭过头来看仲长空,可就在他回头的时候却发现仲长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此刻的御书房就只剩下了他一人,还有不断冒着青烟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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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长空回家的时候发现凉桃李已经离开了,在她曾经住过房间的桌面上放着一封信。仲长空并没有去看那封信,因为她已经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了。
罢了,或许确实因为她改变了一些事情导致现在的凉桃李完全无法接受这一切,不过现在也都无所谓了,在剧情已经被大幅度改变的现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主角的存在,取而代之的将是全新的未来。
她没有再看那些东西一眼,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接下来她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关于皇宫,也关于皇帝。
【三个月后】
凉桃李站在一座小镇外,从这里往那边看,能隐隐约约看到大片的村落——穿过这些村落就能够到她曾经的小国了,此时此刻的已经再没有那些其他的想法,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那就是回到自己的家乡,然后尽自己所能去帮助那些难民。
现在她再也不想去考虑那些朝堂的事情,这也是仲长空意识到的结局——也许在充满仇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