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快忘记这件事了,把很多关于明诚的美好记忆都清除了,留下的都是明诚欺负她,坑她,对她使坏的那些过往。
端详着这幅画,她想,明诚也会做噩梦吗?可能会吧,大多医生都很迷信,有的人还会在半夜惊起,像明医生这种屠夫,刽子手,心思极深的腹黑男,铁定也不会是意外。
关上门,她欢脱地走了。
她还没到家,就收到闻茜要回老家的信息。
已经在路上的闻茜恳求词安在她没回来之前照顾她的便利店,词安爽快地应了。
但她走到便利店的门口时,欲哭无泪。
“早啊,李小姐。”那个人蹲在店门口拿着烟屁股不肯丢,一咧嘴,瞅着那口黄牙,牙上斑驳的黑渍,词安隔夜的饭都快吐出来。
男人站起身,丢开烟头,谄笑着上前:“李小姐,你好久没来这了。今儿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忍住恶心,词安应着:“你知道这世上只有两件事吗?”
听到词安在与他搭话,恨不得扑到她身上表达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激动之情。
“是世上无难事吗?”他吐了口痰,又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拿着烟在手心里杵两下,然后叼嘴里,手遮风,点燃。
词安露出她的小虎牙,“是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
“李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啦,”词安哂笑一声,“步博启,你快猜猜这世上还有哪两种人。”
步博启吸口烟,吐出一个烟圈,思考,又是一个难解的题。
“不知。”
词安送他个大白眼,“是识趣的人和完全不识趣的人。”
“你……”
“我什么我,看不出来你还挺贵的嘛。”
步博启疑惑地皱眉,“什么贵?”
“人贵有自知之明啊,哈哈哈哈……”仰天大笑进店去,词安不是一般人。
步博启狠狠地“啐”了一口,脚碾着烟头。
词安顿觉人生不美好,她竟忘了这条街上还有步博启这号人出没。
步博启,是个神人。
何谓神人?
他每天都能犯点事。
他在小吃街上摸个小姑娘屁股被别人男朋友追着打,那副瘦弱的身板又扛不住别人沙包大的拳头,被揍的鼻青脸肿,上班的时候还能装个没事人。他在买西瓜的时候,会用假钞骗瞎眼老太婆,那位卖瓜的阿婆都七十八了!他能在提走瓜的时候往人手上揩把油。如果你喜欢夜晚漫步,又能刚好路过后街区,铁定能在理发一条街上看到他摸着五十岁大妈的手讲价,一晚八十都嫌贵。
人穷,志气不高。
在便利旁边店的打印店务工,主要做点打杂的事,毫无技术含量。
刚到就给他个下马威,今天他应该是不会来招惹词安了。
词安觉着守着这店都快闲到长草了。
与程渝舟约好晚上一起看电影,是新出的爱情文艺片,简单看一下影片介绍,随意浏览着影评,词安认为很符合程渝舟对自己艺术家的自我定位。
她站在门口,正好瞧见步博启偷摸着从打印店里溜出来到街对面的公共厕所方便。
贼兮兮的模样,耳朵后还别着两支香烟,一只耳朵挂一根,略显滑稽。
两分钟后,步博启从厕所拐出来,取下一支烟,点燃。
词安进店里,透过玻璃橱窗观察这个猥琐男。
当事人先在橱窗外站立约两分钟,期间不停地以跳火把舞姿势来回晃动躯体。词安赞:没想到少数民族的舞步也能被神人踏出魔鬼的步伐。
随后走向路边大树,取下第二支香烟,点燃,迷离的眼神,偷瞟路过的女孩子。
他棕色的皮鞋已经破旧不堪,黏在上面的泥巴也分了层,卷了边。头发油腻不似常人形,词安认为这人起码快一周没洗头发。
他在外面待了十几分钟,又钻进打印店。
又过了几分钟分钟,溜进便利店。
“李掌柜的,来包烟呗。”
“没有。”
词安头也不抬,坐在收银台后面追剧,嗑着瓜子,好不快乐。
“随便给我来包便宜的吧。”
“不卖。”
她翻着白眼,继续嗑瓜子。
“你这开门做生意又不卖东西,做哪门子生意,你卖给鬼哦!”步博启属于头铁的那种,早就看不惯李词安,这火气一上来,就恨不得掐死她。
平日里这三姐妹里,闻茜虽然不爱搭理他,套着。叶依斐是鼻子眼睛往天上长的,不屑于跟他说话。只有李词安,高兴的时候对他笑笑,但只限于讥笑,不高兴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顺带挖苦讽刺他。
现在,就属于李词安脾气上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这尊小菩萨,就是看他不惯。
“老子今天就立个牌子在这,步博启与狗不得入内,卖给鬼都不卖给你。”
词安把手机一撂,横指直戳在他眼前。
“姑奶奶,我求求你卖给我吧,等下老板发现我又溜出来会骂我的。”步博启开始服软。
词安努努嘴,“您算命吗?”
“什么?”
“您算个什么东西啊?”
得,看这阵势,李词安是不会把东西卖给他了,与其在这碰一鼻子灰不如走远点去那边超市买。
步博启咬咬牙,冲出了便利店。
词安翘着二郎腿,望着他的背影悄悄比了个“耶”。
程渝舟按照她发的定位找了过来,